辞别惊涛门众人,成白驾驭玄刃飞甲,一路风驰电掣飞往东南方望尘江。长达几百万里旅途,仅用半个时辰便可跨越。
舱内茶桌前,成白安心沏着窝晶参茶,清香袅袅心神怡。李夫子闭目运功,调息养神。贝廷君则静坐在旁,就着茶水,慢悠悠地咀嚼零食。
成白心头萦绕着很多疑问,本想请教,但见李夫子一脸疲惫之色,知他在血蚀中消耗功力甚多,不宜开口打扰。
贝廷君吃喝腻味,按捺不住好奇心,轻声问道:“尊上,我们这是要去哪儿?”
成白刚喝完一大壶茶,又不紧不慢冲泡了一壶新的,谈笑道:“夫子说,要先去望尘江畔的葬骨剑冢,寻找他早年遗留在那里的力量。”
贝廷君讶然道:“葬骨剑冢?听说也是十大剑派之一,相比其他传承悠久的大宗门,似乎处境很特别。”
成白一听来了兴趣,详细询问:“有何特别之处?”
贝廷君娇笑道:“葬骨剑冢高手寥寥,名气却非常大。据传闻,天宝榜的名剑废弃后多被送到此地埋葬,迄今积累将近一千四百个轮回纪,故而剑冢之中潜藏着无数剑灵。”
成白耳朵微动仔细聆听,追问道:“这岁月跨度约莫等同凡尘数万年。倘若放眼古老大门派,葬骨剑冢确实相对年轻。不知他家藏了多少把名剑……哦,我是说曾经的名剑。”
贝廷君略加思索,回应道:“具体数量便不清楚了。法宝名剑更新换代,往往是因剑修战败的缘故。每一把宝剑都有其独特故事。剑修将剑归于剑冢,既是为爱剑找寻合适归宿,也是对自身心境的磨砺。”
成白有些疑惑,奇道:“为什么要送剑到剑冢埋葬?他们何不将损坏的宝剑材料熔化,重新铸炼呢?”
贝廷君不是太懂,含糊道:“妾身一直以为人族习惯迎新弃旧,倒也不觉得重铸会有好处。”
“白帝圣主要深究其中缘由,还是让儒生来解释吧。”李夫子对他们的话题表现出极大兴趣,睁开双眼插嘴。
“每一位剑修在宝剑折损时,往往经历惨痛失败,若重铸旧剑无法超越前作,日后面临艰险,难免重蹈覆辙。故而修士通常想方设法寻觅更好的天材地宝、更高明的炼器师,以求突破往昔局限。”
“何况,一把背负败绩的旧剑,即便重铸成功,剑主也总会视其为不祥。要知剑修对于强大宝剑的执念根深蒂固,勘破者百中无一。”
李夫子说着微微一笑,随后总结道:“修道先修心,修心铸剑心,心剑斩凡尘,无剑亦无尘。每一位剑修都要面对类似历程。”
成白听闻,愈觉不解道:“在下以为,大道万千,殊途同归。却为何要费心劳力,将剑送到剑冢去安葬?”
李夫子的声音铿锵有力:“你并非剑修,难以体会我辈对剑的信仰。在大多数剑修眼中,宝剑犹如征战沙场、同历生死的亲密战友。决心葬剑,不仅是埋葬旧剑,更是斩去心中一道过往执念。”
成白想了想,却质疑道:“从心剑到无剑的变化,若说葬剑是为斩去一道执念,那么坚持送剑入剑冢,岂非又形成了另一种执念?”
贝廷君嘻嘻笑道:“又有多少人有那般高尚情怀?传说,葬骨剑冢因安葬着一位剑圣的尸骨而得名,剑修可藉祭拜以祈福。来此葬剑的人,实则多是想借机朝圣,未必真会送剑进去。”
李夫子颇觉哭笑不得,但也认可成白的思辨,补充道:“他们也希望祭拜剑灵,同时期盼新的宝剑传承圣威,开拓更宽广的剑道未来!”
“原来如此!”成白对内中缘由有了深层理解,“久而久之,祭拜剑灵就演变为一种五洲剑修特有的文化习俗,倒也值得参观。”
闲谈间,玄刃飞甲已穿过云层,飞临望尘江上空,速度渐渐放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