阚海明显感觉到背心里凉飕飕的!
“你是特意捧我?那些啊(指她写的诗),是我闲得无聊的时候,瞎弄的!”
汪敏宛尔一笑,十分认真地说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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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说实在的,我对诗歌,并没有多少兴趣,压根儿就不想深究它,只不过是觉得好玩儿罢了。”
说吧,她那粉白的脸颊上便隐隐出现了不耐烦的神情,似乎在告诉阚海:这么冷的天气,在这里跟你谈论啥子‘诗’的问题,简直是在浪费我的表情!
接下来,是两人之间长时间的沉默,不论阚海怎样绞尽脑汁,却啥子话也说不出来。最后,阚海只好在歉意和尴尬中,目送她那飘逸的身影,渐渐消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……。
整整五年的大学生活,阚海始终把这段秘密的情感深深地埋藏在心底。偶尔,当两人不得不面对面时,他们相互间只是礼节性的点点头,算是打了招呼,就象两人之间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。
的确,对汪敏来说就是这样的——什么也不曾发生!然而,对于阚海来说,虽然他表面上装着啥子事也没有,但夜深人静时,当所有的学友们 都已经坠入了梦乡,那股苦涩的怅然情思,却始终在他潜意识里萦绕……。
大学毕业前夕,当汪敏如痴如醉的挽着本市艺术学院表演系的一位“帅哥”出现在联欢晚会上时,阚海淤积在内心深处的那块玩石,“砰!”地落下了……
“发啥子呆?时间还早么?”已收拾停当的颜晓红从里间出来,见阚海还坐在沙发上发愣,便催促说。
回忆,一瞬间完全消失了,阚海又重新置身于目前那夜色沉沉的天堂镇街头。初放的路灯将街道照耀得光亮堂皇,熙熙攘攘的人群给他十分惆怅的内心带来些许的安慰:总算是如愿以尝地进入了“天堂”,而且,自己现在正是去跟“玉皇大帝”的女儿相亲呢!
在阚海的脑海里,他估计:大约,这些书记、县长、局长们的女儿,无不一个个都是娇柔漂亮的吧,嫂子现在正要带自己去认识其中的一个呢——甚至可以跟汪敏媲美吧,因为中国的南方向来盛产美女呀!
更让阚海觉得幸福的是,这门亲事,听哥哥说,还是对方的父母自己先提出来的呢。一想到自己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变成“天堂”里的最高权力者的乘龙快婿,他的心脏就“砰!砰!”狂跳。以至于,在他的想象中,他即将要取代丁永明而成为县工商局的局长,继而是副县长候选人……等等。而依偎在他怀抱里的,则是一位漂漂亮亮、温柔如水的美女——玉皇大帝的七仙女中的一个!
地位——美女——金钱……。
真是乐死人!
跟着嫂子走完西街,然后又拐进东街,阚海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变烫,而那前方迎面走过来的陌生人的面孔,似乎一张张都那样十分的可爱、友善!
难道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史立成未来的女婿不成?
史立成的宿舍在县百货公司职工宿舍楼二单元的三楼,三室两厅一厨,使用面积约一百二十平方米,这要比他原来在县政府大院的宿舍宽一倍。由于今晚八点半县委会议室要召开一个电话会议,听市委传达《关于在全市各区、县掀起一阵冬季农田水利基础建设的高潮》的文件精神。因此,看完新闻联播后,史立成便要去县委办公楼。临出门时,史立成吩咐黄竹均说:
“如果晓红她(他)们来了,你们母女两热情点儿,不要让人家说我们的架子大,特别是春燕儿,要大方点,平时老呆在家里,应多出去走走。人(指阚海)我倒是见过一两次,虽然说是穿着土气点、家在农村,但五官还是蛮端正的,又是个大学生,过一会儿,就让他们年轻人多交谈交谈吧。总之,你不要象平时待人那样,总是居高临下的,让人家感到很拘束……”
“一个穷书生有啥子了不起的?我们不嫌他就对了,难道还要我看他的脸色不成?要不是看他是尚杰的亲弟弟,凭我们这样的家庭……”
“看你,看你,又来了,现在都啥子年代了?”史立成不耐烦地打断了黄竹均的话说:“还讲究门当户对?要是这样,你当年死缠着我干啥子?我也是农村娃儿出生的嘛,虽然只有小学文凭,但我现在不照样当书记?看你这副德行!”
“啥者,啥者,当年谁缠倒谁了?你——你把话给我说清楚,我刚说两句,干吗对我发那么大的火?”
黄竹均气吁吁地说道: “俗话说的,丈母娘爱女婿,我嘴上那么说,但只要他跟我们春燕儿合得来,他以后会穷得了?真是的!”
史立成点燃一支又长又粗的‘核武器’(烟叶晒干后直接卷成的烟卷),听见院子里有车子驶进来的声音,估计是小车司机小牟来接他了,便开门走了出去。
史立成的二女儿史春燕,九一年高中毕业时,由于高考成绩差而没考上大学,半年后便直接安进了“经济效益”十分好的县卫生防疫站,成了一名堂堂的吃“皇粮国税”的国家干部。她的五官长相有点相似于她父亲,只不过比史立成要高少许。她双目高度近视,那张胖乎乎的圆脸上经常架着一副金光灿灿的深度近视眼镜。她从小性格就比较孤僻、冷傲,让他人难以接近。而她左脚先天性的小儿麻痹症,更加剧了她上述性格的发展。平日里除了上班之外,她难得出门去转转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