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见这几个少年叽叽呱呱在院子里聊上了;沈瑞摇了摇头;道:“先去见了母亲再叙别情。”
众人这才止了声;一行人进了正房。
“回来的正好;要不是我拦着;泰之就要去隆福寺上寻你们去了。”徐氏笑道:“你们既叫人取了马车;定是出了坊了;原以为你们要晚些回来……”
沈瑞道:“方才去隆福寺转了一圈;遇到杨家二表哥与徐五;就一起去前门高家去了……”
徐氏是当家主母;即便现下打理庶务的是三太太与玉姐;可有些事情还需要徐氏做主;例如沈瑞不在家时;长寿代他准备礼物之事;就不是长寿能自专的。因此;徐氏知晓高文虎受伤之事。
听了沈瑞的话;徐氏皱眉道:“养的怎么样了?可怜见底;小小年纪;这回定是吓坏了……”
沈瑞道:“我瞧着文虎倒是没往心里去;倒是高家婶子是真的吓着了;听说按着文虎在床上养了大半月。如今看着伤势虽好了;也是拘在家里;眼睛盯着不许他出门。”
何泰之还是头一回听闻此事;不由探过身子道:“文虎怎么了?好好的怎就受了伤?”
沈珏道:“被欺负了;不过听文虎的意思;欺负他的那两人也没落好;被撵出京城了……何表弟也别担心了;今儿我才知文虎有着靠山;他拜的武师父可不是寻常人;听杨家表哥的意思;那位是锦衣卫百户……”
在权贵云集的京城中;三品、四品的文官不算什么;就连沈家这样的二品大九卿人家行事也不敢肆意;不过正六品的锦衣卫百户却无人敢轻视。
锦衣卫;多的是手眼通天之人;不管是官民百姓;对鼎鼎大名的锦衣卫都避而远之;不敢也不愿招惹。
何泰之却是眨了眨眼;想到寿哥身上去。他与杨仲言想的一样;寿哥是勋贵子弟无疑;能随手给高文虎寻个百户做武师父;更是能佐证寿哥身份不俗。
寿哥愿意玩“微服出游”这套把戏;大家就没有必要扫兴地揭穿他。
只是寻常人欺负了高文虎;也不会吓得高母拘着儿子不让出门;那边对手定是小老百姓惹不起的官身。这样的人寿哥还能驱逐出京;那是不是说寿哥的身份似乎比自己猜测只高不低?
寿哥到底是什么身份?
何泰之正在跑神;就听沈瑞道:“表弟;这几个月大表姐可有家书过来?表姐与老师他们在家乡可安好?”
师生两人去年年初分别;这次沈瑞回松江时还想过要不要转道余姚去探望;不过后来瞧着沈珏样子;还是早早离开松江为好;才没有提此事。
何泰之面带喜色道:“方才只顾着说话;倒是忘了跟姨母与表哥说;昨日大姐的陪房上京来了;说是大姐与姐夫已经启程回京;如今已经在路上了。算算启程的时间;现下该在山东换陆路……”
徐氏与沈瑞听了;都是面带愕然。
沈瑞是觉得头疼;王守仁赶在年前进京;这是要谋求年后起复?可明年就是弘治十六年;正德初年的纷争王家父子还是避不开么?
徐氏则是皱眉道:“简直是胡闹就算你姐夫这个时候上京;你大姐也不该任性;小大哥这才一生日呢;这寒冬腊月赶路是闹着玩的?”
何泰之讪讪道:“姨母说的倒是同我娘说的一般无二;我娘听了;也是惊大于喜。还说大姐任性;等见她回来要好生教训丨她呢……”
沈瑞虽心里也觉得乱;不过见徐氏担忧;少不得劝慰道:“母亲就放心吧;王家是余姚大户;家资富饶;老师如今带了家眷出行;仆从少不了的……您与姨母固然为大表姐担心;可大表姐身为人母;这天下没有比她更疼小大哥的;老师又通养生术;夫妻两人定会照应得周全……”
徐氏听了;果然脸色缓和许多;点头道:“只盼早日到京;虽说叫人担心了些;不过骨肉团聚到底是好事……”
尤其是王守仁;年过而立;正是在官场积累资历的时候;也不宜乡居太久。身为王家长子;王守仁也不能老靠着父亲庇佑;总要支撑起门户。
徐氏看了沈瑞一眼;心中亦隐隐地存了期待。
现下距离明年乡试不足一年;瞧着沈瑞样子是要下场一试。之前沈瑞虽时常往杨家请教;不过杨廷和是职官;又常往宫中讲课;能教导沈瑞的时间有限
王守仁虽早年性子桀骜些;可通身才气却是实打实的;自家老爷也叹惋过;要不是王华身份遭几位阁老忌惮;不愿王家锦上添花;王守仁以状元之才;也不会被少年落第两科;磋磨到将而立之年才中了进士。
这样大才;总不能北个“老师”的虚名。未来一年时间;沈瑞多个老师教导;明年乡试把握说不得更大一些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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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五十一章 两姓之好(一)
十月二十;诸事大吉。
沈瑞受了徐氏吩咐;随三老爷、三太太一起往乔三老爷家吃喜酒;乔三老爷今日嫁女。
沈家虽与乔家是双重姻亲;不过论起亲疏来;今日沈珏这个乔家外甥本当不可或缺;不过他有孝在身;又不便了;就只有三老爷夫妇带了沈瑞过来。
十八那日;乔家添妆;去的是三太太与玉姐。
沈家上下同乔家都不亲近;不过毕竟关系在这里;该出面的时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