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珏忙道:“好三叔;侄儿可不是乔永德那样的人……实是前年随父亲南下时;与那边叔祖父约好过去探望的……正好前一阵子读书也读得腻烦了;侄儿想要趁机歇一歇;这才想着南下;先去松江;随后再去南昌父亲那里……”
三老爷见他不似作伪;神色才稍缓:“如此便好。要是你因一点挫折就想着躲起来不见人;那也不配做我的侄儿科举之路;有几人能一帆风顺;就是状元爷也有落第时候;何况你我?如今不过是童试;连正经考试都算不上。等到了乡试、会试;耽搁多年的大有人在;没有坚韧性子;难在科举之路上走到头”
沈珏束手听了。
三老爷见他老实听了;脸上并无郁色;倒是羡慕不已。
之前他眼见着沈珏的努力;想着“天道酬勤”四字;本以为沈珏会顺顺利利过去。毕竟同乡试比起来;院试要容易的多;北直隶的院试录取人数比其他地方也多。加上按照沈瑞前头那套“总结归纳”的学习方法与对考官履历的详尽消息;原本就比寒门士子多了许多便宜。
没想到;考场变化莫测;一朝不慎;就是落第。
这使得三老爷不由惊醒;对于明年乡试;也莫名带了几分畏惧。眼下;虽是在训丨诫沈珏;实际上三老爷也在说服自己。
“好事不出门;恶事行千里”;沈珏落第院试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;没几日族人亲戚就都知晓此事;倒是想法各异。不过这事无需贺喜;大家只需做不知就好;也没有谁会那么不知趣专门为此事登门说道。
幸灾乐祸的自然是乔永德;要说沈家堂兄弟几人;沈瑞还远一层;沈珏可是他名义上的嫡亲姑表弟;且年纪又比他小两岁;平素往来就没有多少恭敬;要是让他一朝等榜岂不是尾巴翘得更厉害了?
担心的是五房大太太郭氏。
郭氏由沈珏想到幼子沈全身上;南京距离京城千里之遥;即便院试结果早已出来;可沈全到底是不是榜上;京中依旧不知。
与沈珏不同;沈全已经十九岁;这已经是第三次参加院试;这次南下前又努力学习了两年;要是再次落第;那定是打击不小。况且还有亲家那边也在等着;两家婚期就定在年底操办;要是沈全落第;那面上也不好看。
“恨铁不成钢”的则是沈械了。
在他看来;沈珏样样都比沈瑞强出一头去。之前与小长房嗣子失之交臂;还能说有孙氏与徐氏的渊源在前;如今在读书科举上;沈珏即便不过沈瑞;也不当差了去。
只是如今他不再是胞兄;也没权利去训丨斥沈珏;只能私下与妻子道:“珏哥真是不争气;尚书府那样门第;正需要子嗣继承荣光;如今一个童子试都卡了;怕是那边长辈要对珏哥失望了……”
械大奶奶因是女子;心思细腻;就想的多些:“大爷是五叔胞兄;自然是为五叔着急。换做那边长辈;说不得乐观其成。五叔与瑞二叔同庚;五叔读书资质又不亚于瑞二叔。要是五叔今年过了院试;明年同瑞二叔一起下场;堂兄弟两个都中了还罢;要是一上一下;岂不是尴尬?”
沈械摇头道:“没听说科举上还论伯仲的难道珏哥是小二房嗣子;就要让瑞哥一头不成?”
夫妻两个正说着话;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沈械为人方正;最重规矩;见状不由皱眉。
就见一个管事婆子跑到正房门前;带了哭腔道:“大爷、奶奶;老爷打人上京报丧了……”
第三百二十三章 情难两全(三)
当天下午;尚书府就得了消息;是沈械亲自过来报的丧。
族长太爷六月初染恙;家人只以为是小病;大夫也只叫静养;不想到了六月中旬不仅没好起来;反而越发严重;米水不进;没两日就过身了。
沈械将四十的人;提及祖父依旧是颇为动容、泪眼模糊。
沈沧与徐氏两个听闻噩耗;心里也不好受。老一辈的人本就凋零殆尽;如今又走了一个。
想起沈珏对族长太爷的思念与依恋;夫妻两个对视一眼;都觉得棘手。
可这不是能瞒的消息。
沈械是嫡长孙;松江那边快马加鞭打发人进京报信;正是为他能在族长太爷出殡前回去。
沈珏虽出继二房;可毕竟是族长太爷亲自抚养大的嫡孙;这个时候也该回去送老爷子最后一程。
徐氏就打发人去请了沈珏过来;将消息缓缓地说给他。
沈珏听闻消息;则是已经傻了。
“太爷今年才八十三太爷不是才八十三么?”沈珏愣了好一会儿;方瞪着沈械高声道。
沈械虽也难过;可到底年将不惑;知晓轻重。
眼见沈珏失态;他察觉不妥;忙皱眉道:“长辈面前;大呼小叫作甚?”
沈珏却红了眼睛;嘴里依旧是喃喃道:“我记错了……是我记错了?今年不是弘治十六年;是弘治十七年么?”一边说着;一边把着手指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