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老安人听了;吩咐郝妈妈道:“大哥二哥都来了;去请老爷过来吃席。”
没一会儿;沈举人过来;当着两个儿子的面;自是一副严父状;对待张老安人;略显冷淡。
张老安人面上有些难看;正好有婢子上前问何时上席;便道:“儿的生rì就是娘的受难rì;今儿既是大哥寿辰;怎能落下二娘?去叫二娘过来吃席。”
沈瑞、沈瑾两个都不自觉地望向沈举人;沈举人听到“二娘”两字就皱眉;不过到底没有拦着。
屋子里气氛压抑;祖孙四人入座;即便一道道美味佳肴摆上来;也有些兴致阑珊。
没一会儿;郑氏扶着婢子过来。
《皇明祖训》上太祖皇帝对于仕宦庶民的衣冠穿戴都有制度;官民百姓亦遵从。不过自成化年间;皇帝宠幸万贵妃;宫中奢靡之风起;上行下效;仕宦百姓的衣冠也放开;不再不论贫富只尊国制;金珠饰品;也不再是诰命专用。
松江因百姓富庶;民间攀比之风也重;稍家境富裕些的人家女眷都金银上头;打扮华丽。
郑氏装扮却是素淡;身上穿着天青sè裱子;下着沉香sè缎裙;头上只插了两只梅花簪。
郑氏十九岁入沈家为良妾;二十岁生沈瑾;今年不过三十六岁;如此素雅端庄的装扮;使得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略长。
沈瑾站起身来;沈瑞也随着起身。
郑氏冲众人屈膝道福;沈瑾、沈瑞兄弟都避开不受。
想到即将进门的小贺氏;沈瑞不禁多看了郑氏两眼。
世人都说贤妻美妾;郑氏虽相貌秀丽;到底年纪在这里摆着;当年与孙氏对比是青chūn年少;如今与正值妙龄的小贺氏相比则实称不得“美妾”。
张老安人打量郑氏两眼;埋怨道:“今儿大哥生辰;你这当娘得也不穿戴的鲜亮些。”
一句话;听得旁边的沈举人父子三人都皱眉。
从礼法上来说;郑氏对沈瑾、沈瑞兄弟来说;都是一样的;是父妾;谓之“庶母”;正服无服;义服斩衰杖期。
而身妾室的郑氏;对沈瑾、沈瑞兄弟也是正服无服;义服斩衰期年。
妾通买卖;本就不算是正经家人。就算是为家主、主母守孝;也都是义服;正服是没资格为家主、主母守孝。
在这个家里;妾室唯一与之彼此有正服的;就是亲生子女。
当沈瑾记到孙氏名下时;与生母郑氏在礼法上就已经没关系。就算郑氏去世;沈瑾也不用守孝三年;而只需同沈瑞的例;守一年既可。
张老安人如今拿沈瑾生母身份来抬举郑氏;就是不合时宜;视礼法为无物。
郑氏亦是晓得此处;不好说什么;只道:“妾身上了年岁;哪里好再跟小娘子似的打扮的花哨。”
像郑氏这个年纪;成亲早的;已经抱上孙子。
张老安人道:“今儿给瑾哥做生rì;没有外人在;你也入座。”
张老安人坐在主位;左手是张举人、沈瑞;右手是沈瑾。
郑氏道了两声“不敢”;待沈举人点头;方在沈瑾下首坐了。
一顿饭用的死气沉沉;没有半点欢快气氛。
沈瑞不耐心去看几个人的眉眼官司;在吃食上就格外留心。
眼下这一桌子碗碟;看来是大厨房用心制着;看着比平素例菜卖相就jīng致许多。只是沈瑞昨rì才在八方楼吃了上等八珍席;对比之下;眼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