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确在三分香气楼里。
荆国计都城的三分香气楼。
她不想承认,但必须面对——齐国好像已经走出了社稷崩灭的的危机。
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姜无华,当起皇帝来竟然样样不差。
仅从对她的逐杀就可以看出来,如此有条不紊,如此节奏分明——经历了国鼎动荡的齐国,已然重归高效的政治状态。
她并没有信心在齐国等到机会,决定再杀一个回马枪——仍然谋荆。
在神霄乱局的当下,荆国是最有可能结成祸果的霸国。
因为鹰扬府少主中山渭孙的敌意,三分香气楼在荆国的发展,早已停滞。只有一个被逼得改姓“苟”的奉香使,在此勉为支撑,苟延残喘。
恰是如此,她在这里重修一段人生,才不会被人发现。
正好藏器于身,待时而动。
说起来三分香气楼在荆国还有一颗重要的棋子,是天香第四的芷蕊夫人。就潜伏在宁王唐容身边。
但唐容的政治生命已经宣告结束,芷蕊多年的苦心也付之东流。
她没打算联系这颗暗子,她现在状态很糟糕,不打算给对方背刺她的机会。
吱呀
门开的声音竟如踏碎枯枝。
罗刹明月净坐在镜前,这枚花种是叫小香还是小怜,她已记不得了。怀岛一战损伤太大。脑海里转过了许久,才寻摸出那一段人生。
她侧过半脸:“爹爹,您怎么得闲来看我”
小怜是三分香气楼的妓女,苟敬是三分香气楼的龟公。这称呼也带着风月场所假情假意的亲近。
三分香气楼的奉香使苟敬,就站在门口的位置,脸上带着笑,声音也温柔,却问:“小怜,你房里的客人呢”
“不知道哩。”罗刹明月净娇笑着说:“耍累了,回家躺着去了吧我醒来便是自己。”
“客人是来花钱的,你是来挣钱的,你就是这么服侍贵客的”苟敬似乎有些不满,开始给楼里的姑娘上课:“事后的抚慰有没有,临别的温存有没有”
罗刹明月净嘴上应着“人家知道了,下次不会贪懒”,心中却已不耐。
接下来要在这里修一段真,若这个奉香使这样麻烦多事,还是换掉为妥。
“不是我非要说你,咱们楼里的日子不好过。”苟敬叹息一声,语重心长:“鹰扬府不待见咱们,楼主前些天又……”
罗刹明月净正想听听看下面这些人是怎么评价她在齐国的动作,但忽然觉得不对——
这胭脂香气,未免太甜了些。
旋即她感到胃部一阵绞痛,胃脏底部似乎被什么蛀空,有一种塌陷的空虚感!由此牵拽至心脏,让她一阵阵的心慌。
该死!
饶是她久经风浪,也万万想不到,在荆国谨小慎微、给人舔鞋底的奉香使,竟然莫名其妙地给自己下毒。
还是这种前所未见的奇毒。
她才刚刚“醒花”,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!
这个叫苟敬的,见面打个招呼就下毒,这合理吗
难道是被荆国人发现了
怎么可能花种没有启用的时候,跟常人没有差异。而她究竟洒下多少花种,落在多少地方,只有她自己清楚。
谁能未卜先知而且现在还日月斩衰!
正思虑间,那苟敬已提剑杀来:“呔!何方鬼祟,敢犯本楼真当我三分香气楼无人吗”
不对……
发现对方很可能并不是归属于荆国,罗刹明月净心中松了一口气,决定暂不暴露更多,小心与对方周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