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说天主不庇护非白肤的子民,那我便成了白人的教首,而不是普世教首。”
黑帽者说道:“但若是向麦克白、班柯质问,那运回来的财宝中却也有我的一份。那涂着信徒血与髓的,定要将明年的大教堂装裱。”
两人互视着。
“要是此刻有人能为我出个主意。看那边一派喜悦欢聚一堂,独留我一人顶着天幕空空焦虑。”
另一边麦克白和班柯向邓肯国王说了女巫的事,邓肯于是打断了正在出神的教首。
“乌班尔教首,您怎么看待这件事?”
黑教首眉头紧皱,愤怒的脸色溢于言表,“女巫的预言?荒谬而又无礼,只有我这个牧羊人能聆听神意。”
白教首盯着麦克白和班柯警告道:“些许甜言蜜语就迷昏了你们的神智,那些女巫即便有所神奇,侍奉的也是邪恶的伪神,所掌握的也是血和骨的魔法。”
“我倒是有听说过她们是如何对待犯罪的信徒,那些偷盗、**、杀人、放火,向我忏悔后依然能得天主宽恕的子民,若是落到她们的手中,会分别被施以砍手、穿刺、绞索、轮刑等诸多报应。”
国王和臣民三人一齐吃惊地叹道:“何等荒唐,何等野蛮,何等可怕!”
剧场内除了演员的声音格外死寂。
游客们一改刚才的欢笑,脸色惨白,在柔软的皮椅上如坐针毡,他们略带彷徨地四顾着,如似感觉周围帷影重重,呼吸急促而沉重。
也许是戏剧演员很擅长以声音表演勾起人们情绪,水倉看得手脚止不住的发抖,浜畑脸上一片猪肝颜色,如同心脏病发作一般猛吸着雪茄。
唯有未梨脸上带着笑容,似乎享受着戏剧趣味。
虽然她以往从未有这样的机会。
她有些好奇地喃喃道:“什么是轮刑?”
有人声音颤抖地解释道:“将人剥得赤裸,用沉重的包铁轮子从下往上,先砸碎脚踝、膝盖、手腕、肩膀之类的关节,然后是小腿的胫骨,大腿的股骨,前臂、后臂。”
“直到每一寸骨头都被细细碾碎和血肉揉在一起,四肢软绵绵得能够编上轮子的辐条,在街头滚动着,奄奄一息被展示数天,然后尸体被乌鸦和昆虫啄食。”
未梨听得心中打鼓,脸色发白,不由得看向出声的男子,出乎她意料的是,回答她话的人看起来并不凶恶,而且身体偏健壮,面容有些正态的威严。
但此刻他失魂落魄地双臂搭在围廊上,似乎并没有关注她,只是反射般地用心里的想法回答、喃喃自语而已。
未梨轻声道:“的确很残忍,但都是罪有应得吧,毕竟他把整座城市都烧了。”
男子瞳孔微缩,转过脸来,神色略微带着恐惧和狰狞,“你怎敢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?谁能证明放了火!”
未梨吓了一跳,缩了缩,小声道:“台词里写的,麦克白的确放了火。”
男子通红的眼睛瞪着未梨吼道:“一场小火而已!而且烧的是异教徒,用轮刑这样的野蛮方式合理吗?”
未梨皱眉抿了抿唇,忍不住又道:“但都是人啊!”
“我也是人啊!”
响亮吵闹的声音使得众人齐齐转过脖颈或是抬头,看向这个状若癫狂的男子。
但冷漠仿佛在窥探的目光再度激起了男子剧烈的恐惧和反抗,他一手指着众人,一手挥舞着拳头,“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!我什么也没有做。”
众人目光中的好奇则是更浓重了一分,比起台上那又开始令人心惊胆战的戏剧,眼前的可笑闹剧更加有趣。
船员试图上前去拉他的手臂,“先生,您这样惊扰到其他客人了,戏剧还没有结束。”
还有船员从另一个方向上前道,“难道是有什么困扰,我可以帮到您吗?”
男子盯着他们的动作,愤怒地一臂将他们托着的盘掀开,翻了一地接骨木果、梅梨河蚌之类的吃食,“酒呢!老子现在要的是酒!”
他上前想要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,“游轮上提供的那些好酒呢?都被你们给偷喝光了吗?快给老子拿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