濮阳卿指尖慢捻,弦律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幻。
琤琮琴音绕竹林,声声犹如松风骨,又似泉水匆匆流。
听在巽泽耳边,悠悠扬扬,一种情韵令他回肠荡气。
琴声潺潺流动,静静淌着,淌过心尖柔软,淌过岁月尘世。
酒曲荡回肠,已慢慢过了一个时辰。
巽泽饮完八珍,朦胧微醺,丛竹流风琴乌光流逸,古色古香,只见濮阳卿目如秋月,脸上似乎藏了无尽的笑意,他专注抚琴,气度怡人,似乎连微雨的愁绪也变得明媚起来。
“酒中仙。”巽泽举起空空如也的酒器,倒了倒,似醉非醉,伏在桌上,“酒中仙也敌不过玉露八珍,此曲只应天上有,人间哪得几回闻,听濮阳一曲,酒虽不醉心已醉。”
“甚好。”他已不胜酒力,酒器自手中脱出,在石桌上打了几个转。
琴声倏敛,濮阳卿拂袖轻挥,酒器瞬间移形换位,摆放整齐。随后起身,扶起巽泽,谦谦风仪半点不减。
他轻唤:“阁主?”
巽泽醉意浓郁,眼眸微抬,又沉了下去,喃喃细语:“濮阳,好酒,还要喝。”
很快他就醉得不省人事。
“巽泽,醉酒穿肠,今夜不宜再饮,我扶你去休息。”濮阳卿扶着巽泽,正准备转身。
天倾山庄护阵结界陡然一动。
濮阳卿的目光瞬间冷冽。
铮琮几下琴音,春水般的暗力波动而出,凌厉至极,从整个晚亭荡出,顷刻扫遍整座山庄。
*
赤天虞总有个打瞌睡的习惯,没有了美人香颜瞻仰垂涎,睡意立马席卷,离开慕容黎还未飞出五里,扑通一头就栽进一个树洞打起了瞌睡。
咦!主人说了什么?好困好困好困。人类都要睡觉,虫子也应睡觉,睡觉能补充能量,增长智慧,才能想起主人的吩咐。
它心安理得安慰自己,歪头一倒,就着树洞睡着了。
直到第二日晌午,有个樵夫经过此地,觉得这棵歪脖子树奇丑无比,手抡斧头“嚓嚓嚓”“嘣嘣嘣”“哐哐哐”一阵乱砍。
那声音震耳欲聋,赤天虞在愤怒中醒来。
它实在忍受不了这极其刺耳的砍伐声,怒火烧眉,“嗖”一下飞到樵夫脸上尾后针猛蜇,直到樵夫的脸看起来鬼气森森,肿得犹如猪头,它才心满意足哼着胜利的曲儿飞呀飞,窜呀窜。
终于终于想起来它有个艰巨的任务。
找外貌骗子巽泽。
姑且是它送给前主人的高等称谓。
赤天虞展翅飞呀飞,窜呀窜,闻着味儿终于找到天倾山庄。
它正打算飞进去。
一股琴弦之音扯出的杀气贯穿而来,猛然击穿它的脑袋。
琴声轰轰轰在头顶炸开,赤天虞只感觉脑中如雷炸般波音震个不停。
眼冒金星,口吐白沫,四脚朝天。
琴弦杀气再次荡开,怒卷涌来。
赤天虞翅膀尽被折断,犹如断线的珠子砸落青石地上,脑袋震沉,昏厥过去。
“主人,救……阿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