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黎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丢入一顶简朴的轿子中。
轿子四周遮着厚厚的轿帘,他并不知道去向何方,只感觉轿子高高低低的在山中跋涉,一直走到日已中天。
然后,停了下来。
缓缓的,轿帘被人挑起。
慕容黎看到一座巨大的宫殿,雕梁壁垣上镂刻着与远古祭坛一样的怪兽花纹,剩下的便是死一般的生气。
壁垣上,遍布着漆黑的尸体。
仿佛同他一般,被运到这座大殿,挖心祭祀过后便风干在壁垣上。
一个声音幽幽自宫殿的深处传来:“美人,过来与我共饮一杯。”
慕容黎心一紧,忍不住握紧手中竹箫。
妖气纵横,化为无形。
慕容黎还未抬起的竹箫顷刻断为两截,从指尖飞落,笔直插在了宫殿的地板上。
地板是最坚硬的玄武岩,比当年昆仑丘广场的帝棺还要坚硬三分。
慕容黎指骨渐渐发白,涌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。
如此诡异的功法,他倾尽全力恐也难撼其分毫。
“负隅顽抗,会很疼的。”妖瞳在幕幔中闪动,仿佛凝视着每一个来献祭的世人。
层层幕幔中,显出一张巨大的汉白玉床,不掺杂一丝异色,晏翎握着一只鲜红的酒杯,斜倚在白玉床旁。
他很随意披着一簇纱裳,仿佛不带有人世间任何的污秽,光辉极为清空,透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异魅,似乎邪恶与纯净无论怎样在他身上融会,都会被风吹成冰冷。
他凝视着慕容黎。
声音很轻,竟透着玩世不恭的意味。
“你身上的颜色,可真好看。一如某处的鲜花盛开在鼎盛的月色中,让人着迷。”
他仿佛在谈论某件风雅韵事,眼中如春风化水,洒向壁垣的黑躯,没有半点惋惜与悲哀。
“他们享受欢愉地狱时也是这样的颜色。”
红色,掏心压称,半床血骸,末世荒凉的颜色。
是喜也是悲。
慕容黎听出了他的意思,目光逐渐冷寂。
江湖多难,他可否全身而退。
晏翎忽然松开指尖酒杯,身子倏然动了,仿佛一道纱幔闪电般飙来。
贴在慕容黎身前七寸,苍白的五指缠绕慕容黎额间垂下的长发,轻轻道:“不见美人,思之如狂。果然比画像艳色绝世。”
他的眼眸瞬间被永无止境的贪婪欲望覆盖。
是即将虐夺一切,摧残般的欢娱。
慕容黎内心顿时苍白,苍白到几乎通透。
忍不住退后两步,手才抬起,就被晏翎按住,抵在轿子上。
晏翎指尖松开缠绕的长发,猛然扣住慕容黎后颈,迫使慕容黎抬头。
慕容黎身躯猛然僵直。
晏翎倾身,呢语。
“你可愿,心甘情愿祭心渡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