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红雄给对面枯瘦如柴的老人斟茶,老人右手少了三根手指,左眼浑浊发白,但剩下的那只眼睛精光四射。
“齐叔,医生说您恢复得不错。”陈红雄轻声说。
齐凤年冷笑:“十五年牢饭,换谁都得‘不错’。”他摩挲着断指处,“赵三金还活着?”
“活得比谁都滋润。”陈红雄翻开手机相册,“他继女王半斤去了国外生活,养女齐冬草在金海当财务总监,不过他的儿子赵甲第一直失踪。”
“噢?会不会是赵三金自己藏起来了?”
“不像!这些年赵家人一直都在寻找赵甲第。”
老人突然狂笑起来,笑声像夜枭般瘆人:“哈哈。报应!赵三金也有今天!”
“齐叔,知道为什么找您吗?”陈红雄凑近,“因为金海集团现在三个副总,两个是当年齐家的旧部。只要您出面……”
“不急。”齐凤年抬手打断,“先见个人。”
里间门帘一掀,走出个穿唐装的白发老者。
陈红雄立刻起身行礼:“师父。”
纳兰长生拄着黄花梨拐杖坐下,拐杖龙头处镶着块血玉:“小红雄长大了。”
他嗓音沙哑如砂纸,“还记得徐振红吗?”
陈红雄心头一跳——这正是当年绑架赵八两的绑匪头目。
“师父,徐叔是您的人?”
“没错!确实是我派他去‘请’赵家少爷的。”纳兰长生冷笑,“没想到徐振红蠢货会不忍,居然报了警,更没想到……”
他眯起眼睛,“那孩子居然能反杀三个成年人。”
茶馆突然安静下来。
陈红雄感到后背发凉,如果九岁的孩子能徒手杀死三个绑匪,那未免也太恐怖了……
齐凤年突然说,“现在我倒是怀疑赵甲第真的是被赵三金藏起来了。”
“这个不重要!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孩子。”纳兰长生用拐杖轻敲地面,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陈红熊问道:“小红雄,你说金海集团内部有我们的人?”
“财务总监齐冬草是齐叔的亲侄女。”陈红雄胸有成竹,“而安保主管黄凤图……他儿子欠了我三百万赌债。”
三人对视一眼,默契地举杯。
茶水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灯泡,像极了多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车祸现场。
……
上海虹口某公寓,凌晨三点。
苏宁从噩梦中惊醒,浑身被冷汗浸透。
梦中他又回到那个血色工厂,但这次看清了更多细节。
徐振红临死前嘴唇蠕动着“报警了”,而角落里还躲着个扎马尾的女孩……
手机突然震动,是林小鱼发来的信息:【苏宁,我到学校了。】
苏宁犹豫片刻回复:【好好休息!有事记得和我联系。】
放下手机,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搜索引擎,输入“唐山赵八两失踪”。
页面弹出几条陈旧新闻,其中一张配图让他呼吸停滞,年幼的赵八两站在生日蛋糕前,左手腕的月牙胎记清晰可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