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正良看着眼前这满脸笑容的粗犷男子,心头的不安更甚。
白驼峰以丹药之道著称,门下许多长老都喜欢炼制各种丹药,而这些丹药想要彻底证实其效果,自然需要有人试药。
加上今日在那七堂会审上,薛三娘指责贾炼之事已经在天悬城中传开,周围众人顿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。
“褚公子,我觉得你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……”
“伏峰主见外了1但钟元却一把抓住了伏正良的手,眯着眼睛盯着他:“你们青雀峰的赵峰主与我武王府的殿下,那可是情投意合,天悬山与武王府怎么说也算是秦晋之好!自家人的事情哪有麻不麻烦的!?”
“这点小事哪敢劳烦钟将军,我让门下弟子前去驱赶了便是。”
“是啊!这两个老家伙,一把年纪,却作这般不知羞的事情,还真当我们和他一样愚笨,会相信他们这样拙劣的谎话?”
从他记事起,到现在这整整六十二年的时间,这应当是最让他窝火的一天。
可今天在七堂会审上,钟元那诡异的态度,他记忆犹新,自然不愿让对方参与,赶忙道:“钟将军日理万机,好不容易来我天悬山,自然得好生款待。”
伏正良很生气。
“咳咳1而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老妇人却嘴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,两道殷红的鲜血更是从她嘴里喷出,落在她身前的地面上。
众人的非议涌入了白青渠的耳畔,他的身子一颤,转头看向周围的众人,看着他们目光的鄙夷,听着他们嘴里私语。
这也就罢了,还窜出一个叫薛三娘的家伙,说什么家中被白驼峰的人陷害,弄得如今整个天悬城都在传这件事。
褚青霄陷入了犹豫,他看向窗外,那里金玉堂中的大人物们,已经来到了门口。
如果放在之前,他大抵会觉得悲伤,觉得不忍。
只觉一身轻松。
但见此刻店门口跪着的夫妻二人皆昏庸老迈,悬着的心在这时放下了大半。
“你现在出去,不仅救不了他们,还会让他们的牺牲白费……”
此事如此隐秘,断不可能被眼前之人知晓,大抵是这些江湖骗子,根本不知伏玄策这三个字的份量,只想以此威吓自己,骗取银钱罢了。
“白驼峰峰主伏正良私炼魔丹,残害门下弟子1
这让伏正良心头一震,一时间摸不清对方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……
念及此处,伏正良继续道:“我白驼峰对外试药,素来公允,你有什么不适,大可去寻让你试药的长老,他定会依照契约上的条款赔付你银钱1
“伏峰主大义1此言一落,白青渠还未说出半句话来,一旁的钟元却是大喝一声,甚是捧场的应和道。
弄得白驼峰颜面扫地。
他伸出了手,轻轻的为自己的妻子擦干了嘴角溢出的鲜血。
微笑着,用温柔的声音轻声道:“阿沉,再忍一忍……”
“很快我们就能为子安报仇……”
“很快我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。”,!
眼前这对老人大抵是不满意赔偿的金额,故而选在这个时候闹腾。
一定是他的儿子偷盗丹药,而非伏玄策刻意诱骗……
瞥见此景的白青渠知道自己的妻子正在死去,可怕的怪物正在从她的身体滋生。
白青渠见状,赶忙蹲下身子,低头看向自己的妻子。
“伏长老医术通神,他炼制的丹药哪一颗不是价值连城,还需要找人试药?真有这样的机会,别说是试药,就是让我倒贴钱,我也求之不得1
伏正良见状也知拦不住对方,只能赶忙跟上,其余的诸位官员自然也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,一同走了出来。
伏正良不得不压下心头的火气,在这场宴会上,拉下了老脸,对着一个无论年纪、地位亦或者修为都远不如自己的后生,一阵阿谀奉承,溜须拍马。
“这白驼峰的峰主伏正良,心狠手辣……”
他本想着让门下的弟子出去,把那不管为什么来闹事的家伙赶走,可哪知本来醉眼朦胧的钟元在那时却忽然像是酒醒了一般,一只手摁住了伏正良的手。
“我还以为当真是受了冤屈之人,现在看来不过是江湖骗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