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澈步子迈的小,只能尽力迈大步才能在祁牧安的手下跟上他的脚步。他垂着眼睛,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腰侧的物什良久,突然毫无征兆地转了话根,开口:“师父,你怎么天天都挂着这个香囊,难不成连打仗都带着?”
说着,他就要伸手去摸。可祁牧安一个快速抽身,把元澈甩离了自己身边一步远,让他的手避开了自己腰上挂的香囊。
他皱了皱眉,说:“别把你手往我身上碰。”
“哦。”
元澈撇了撇嘴,露出一副谁稀罕的样子。
此时他们停在一家酒肆外,祁牧安提着元澈要继续走,谁知从店内疾步出来一人,正好撞在他的肩膀上。祁牧安被撞得滞住脚根,若有所思一瞬,回头看向离开的背影,皱起眉心。
此人撞上来的架势和衣着不符,不像个普通人,像极了常年拎刀的力度。
祁牧安眯眼多留意了几眼,方才转身带着元澈继续迈步。
上京北城门,一辆马车吱呀吱呀地停在了城门外。一个略显粗狂的男人跳下来扬着阿谀迎笑的面孔,向城口官兵出示了路引,照例做了盘查。
“车上是什么人?”
官爷吊着一副郎当的样子,懒散地翻了翻手中的文书,眼神时不时地扫向被车帘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。
“是我家公子。”
男人嬉皮笑脸地哈着腰,也顺着往回望了一眼:“我家公子染了痨病,凉州治不好……听闻京城有良医,便想着来碰碰运气。”
似乎是为了应证他说的话,车上突然传出一阵猛烈地的咳嗽,“咳咳咳”地,听的人心里发怵。
男人见官兵没什么反应,为难地在袖中摸索着什么,悄悄伸出来塞进官兵的怀里:“官爷,您行行好吧,我家公子病了好些年头,全凭这最后一点指望了……等我家公子治好了,老爷定会亲自带礼道谢的。”
那官爷拢着手在身前颠了颠手心里的银两,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,不耐烦地收了通关文牒递还给他,招手让路:“快进快进。”
“欸!谢谢这位爷!”
男人快速转身跃上马车,驾着车使进东越京城。
帘子后面,还坐着两位男子,其中一个裹着厚厚的羊毛大氅,手中揣着手炉,在并不严寒的秋季里,浑身却由内而外地冒着寒气。
他的身边,另坐着一个温润的男子。此人发髻半披半绾,用一根木簪松松垮垮的立在脑后。他见状替那人掖了掖衣角,轻声开口:“我们到京城了。”
话还没道完,男子便又猛烈的咳嗽起来。
一声声咳得叫人心肺碎裂,心疼不已。
他紧紧攥住男人的肩膀,忍不住扭头朝车外吼道:“符燚!还有多久才能到客栈!”
“你别催!我也很着急!谁会知道中原的京城能这么大。”
车外的男人也听到了这道撕心裂肺的喘咳,手忙脚乱地赶快了车马。
“你且再忍忍,马上我们就能休息了。”
车内,男人焦急地蹙眉,“等明日,明日我和符燚一起去寻那位神医,定能解你的毒,医治好你。”
身边人不知听没听进去,待咳嗽平息,他沉沉地将身子靠在车壁上。
他睁着一双无力灰冷的眸子,从被风吹扬起来的车帘缝隙中,看到了外面街道上的喧闹。
不久后,他疲倦地紧闭双目,轻长叹口气。
中原啊……他失了爱马,丢了佩刀,终究是远离了故乡,来到了这个敌人脚下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