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谎言么?怎么会是这样,范宁先生。。。。。。”“卡洛恩,抱歉。。。。。。这。。。。。。我没想到。。。。。。这些。。。。。。”
演奏席位上,希兰和罗伊的脸色变得惨白,琼放下长笛,紧抿嘴唇,一言不发。
“就是这样,我早知道。”
教堂在倾斜中一寸寸下坠,范宁却笑了笑。
很讽刺,一切相遇都是高处的谋划与几个关键使徒的差遣博弈,不过范宁的确早就料到,不对,不是料到,是明确知道了的。。。。。。初探失常区时,范宁就得知琼的“塑形之咏”曾误打误撞差点“顶替”掉了即将出生的自己,并且因为怀疑她或遭受“蠕虫”感染,因此说服她没跟着自己进入灯塔。。。。。。更不用说“悲剧”交响曲上演时,那重重“午”的时空中的各种隐喻与佐证。。。。。。
“你。。。。。。知道!?”“那,这些。。。。。。我们。。。。。。”希兰和罗伊一怔。
“好了,那又怎么样。”范宁语气平静,温言微笑,“依然是你们啊,旧世界都没了,在乎那些‘身外的身份’干什么,看我连‘旧日’都毁了,第0史也好,后来的‘午’也好,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情,这家伙。。。。。。现在也不过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已。”
“遗憾呐,可惜,可恶,可叹。”f先生咬牙切齿的神情缓缓松弛下来,那些隐隐衔接上了《天启秘境》演奏场景的莫名超验景象,果真一瞬间又被他控制消散了,“在这么一次错得更加离谱的历史进程里,我要这《天启秘境》确实也做不了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,重新吧,结束吧,下沉吧,重新再来吧,如此不可理喻,如此大费周章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所以!!波格莱里奇阁下!!——”但下一秒此人的声音却更尖锐狠厉地拔高了上去!
圣礼台上陡然浮现出肉质增生的隆起,把演奏座位、谱架和三位首席全部黏合在了一起!
希兰按着琴弦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,身体姿态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僵硬与反向弓起,琼的长笛音符断断续续,眼神时而清醒,时而涣散,竭力在与脑内越来越响的亵渎低语搏斗着,而罗伊的身体更是剧烈颤抖起来,周身的“星光”急剧明灭,其引导的合唱声部已经完全被那耳语般的教义唱法所吞噬!
波格莱里奇就站在不远的地方,但这一瞬间发生的异变完全是近乎“自生”,而非外部袭来了什么东西。
“你干什么!?”范宁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意,如同风暴前的闷雷。
“尊敬的厅长阁下!”f先生的脸庞从湍急的河水中一浪一浪地卷起,一会放低一会亢奋的威胁声调,全然像是患上了最严重的精神分裂,“给你一个选择,退下这片演奏台,退出大门!”
被点名的波格莱里奇嘴角稍有牵动。
“你知道之前威胁特巡厅的人一般是哪些下场吗?”祂的平静语气中居然略微带上了一丝。。。。。。奇怪。
“退下这片演奏台,退出大门!立即!现在!行动!。。。。。。”那层层叠叠的咆哮声音继续涌来,“离开这座即将沉没的破船,回到你那注定崩坏但或许还能苟延残喘片刻的旧世界去!这教堂长成现在的样子也不容易,我可以允许你在过程中带走一部分‘烬’的余灰!否则!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这三位对音乐演奏作出了莫大贡献的美丽女士,会成为这座教堂沉没前最先溶解的‘颜料’!你是希望忙活一大场最后连个渣子都没捞到,还是多多少少——”
波格莱里奇动了。
祂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情绪,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向f先生探头的河水方向偏移部分,直接拔刀。
这次不是那种凝练在一线、带着切割之意的锋芒,而是直接挥击出了一片平铺的冰冷扇面。
“咔嚓!!——”
这轨迹极速地掠过几块乐团声部的区域,看似光影有相当程度的弥散,但其余被笼罩而过的乐手实则安然无恙,除了三位首席。
时间,仿佛被这一刀切出了一帧绝对的空白。
柔顺的褐色头发、起居室的钥匙项链、小提琴“索尔红宝石”、红色风衣、束腰带、断掉的大提琴琴弦与手指、紫色衣裙、紫色平底鞋、掉落的“星轨”长笛。
一切如泡沫般噗地一声,彻底湮灭,连一丝可以留恋的余烬都未曾留下。
干净,利落,彻底。
“波格莱里奇!你。。。。。。”水流中飘出的f先生的声音如同被抓扼了一下喉咙。
那穹顶上方病变的“三尖之瓣”顿时陷入了一种“茫然”的搏动状态,而波格莱里奇的“刀锋”刃尖上,一滴鲜血都没有留下。
“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范宁悬浮在半空的身影,似乎凝固了一瞬。
那双原本带有神性悲悯的、映照教堂内外一切混乱与毁灭的眼睛深处,仿佛有某种东西,随着三团光尘的消散骤然碎裂,又骤然沉入深不见底的寒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