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的局面清爽的多了,但却越发的复杂。
清爽是因为除了程煜和孙守义之外,就只剩下了赵半甯的人。
程煜送走了庞县丞和县衙的衙役们之后,回来跟赵半甯确认了一下,这六十一人,都是跟着他和张春升的老兵,全都是当年一起出生入死参加过戍边战役的,绝对信得过,这地下的皇宫当然不能留着,必须拆掉,那么这翠玉小馆就必须被征用,绝不能再回到教坊司的辖治之下。
这需要一个理由。
而复杂,也正是因此,地下皇宫需要拆除,那么多的稀世珍宝需要有个解释的来处。
倒不是程煜和赵半甯对这些财宝起了觊觎之心,这么大笔的财富,拿得走也得消受的起才行。交是肯定要交上去的,当然交多少还待商榷,那些比较好变现的的确可以让赵半甯中饱私囊一下,毕竟他手下那么多的军汉还需安抚,只有每个人都拿了用了,大家的嘴才会齐刷刷的闭紧。
可是,一旦城中发现了如此之多的宝藏,上报,以及何时上报就成了问题。
报早了,上边派人下来,一看这地底皇宫,那就真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了。
可是报晚些,那就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,否则官府的人好安抚,锦衣卫那边着实没办法交待。
面对这样的情况,赵半甯这个被程煜称之为夯货的家伙,着实是一筹莫展。
两人钻进翠玉的房间,低声商量了半天,孙守义只是着急于邱天宝的下落,他知道,这次再让邱天宝跑了,那么他们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之间的梁子就算是彻底明面化了,虽说这地洞的事情其实是程煜几乎用一己之力查出来的,但邱天宝绝不会相信,一定会把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摸金校尉背上。
唯有抓住了邱天宝,按照大明律,发丘一脉绝对是个抄家的下场,而他本人,甚至于连流放的机会都不会有,要么是被处死,要么是被关进诏狱,终其一生永不得出来。
程煜是不知道孙守义的想法,要是知道,只会感叹其天真。
像是邱天宝这种人,要说事发被抓之后,邱家漫说被抄家,被满门抄斩都不是没有可能。可是他本人,那就难说了。
也如孙守义所想,流放是不可能的,这样的危险人物,谁也不放心仅仅只是流放出去,一旦让他到了边陲蛮夷之地,那他可以想出的办法就太多了。
可是一旦让上头那些人知道邱天宝的本事,那还能舍得斩了他么?甚至关在诏狱之中,只怕也仅仅是做做样子。大明国库一直不富裕,真要是有这么个能从地底下发财的家伙,皇上会不会动心不知道,但下边那些臣子里边,一定有试图将其豢养起来的。并且绝对是大有人在。
邱天宝若是不死,他又被某些重臣利用,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摸金校尉四家人?
不过此刻程煜并不知道孙守义的想法,只是在跟赵半甯紧急的商量着,却始终没有一个万全之策。
能够想到并且立即就要做的,首先是封锁一切消息,而这个封锁,就不仅仅只是营兵能够完全控制的了。
还是那句话,官府那边好办,可教坊司那边要怎么交待,并且还得勒令他们不许将消息传出塔城。
当然,真要是不得不为之的时候,直接带兵封了教坊司也不是不可以。
但问题在于,还有个锦衣卫呢,虽说城门可以关上,可锦衣卫在任意一座城池当中,都必然有自己独特的秘密通道,在紧急情况下,那些通道会被启用,到时候谁也拦不住锦衣卫的人。
唯一的办法,就是程煜去跟费林商量,看看能否先得到锦衣卫的支持。
只要费林松口,直接封锁塔城,直到将地底的全部珍宝都取出,并且将下边的皇宫彻底推倒,这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。
至于更多的细节,这一时半会儿赵半甯和程煜也想不明白,只能先做出初步的决定,走一步看一步。
正当二人基本上得出第一步的步骤时,外边突然传来那名把总的声音。
“头儿,头儿!北城有敌情,有人试图闯门。”
这个时候,有人要闯门,几乎只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黄平拼死也要将邱天宝安全送出塔城,为此,他甚至不惮于用锦衣卫的身份同守城的营兵反面。
孙守义一听也很快想清楚其中关窍,知道这很有可能是邱天宝跟城门口发生了冲突,顿时急了,顾不上许多,冲上台阶,也帮着把总一起拍着房门。
“煜之,这一定是邱天宝,肯定是他着急出城,跟守城的军士发生了冲突。”
房门被打开,程煜和赵半甯同时出现在门口。
程煜面色平静如湖,丝毫不见慌乱。
而赵半甯更是铁面沉如水,根本没有任何担心的模样。
“放心,不管是谁,他跑不掉。”赵半甯沉声说到,让孙守义稍稍放下了些心。
程煜跨出门槛,走到孙守义身边,小声对他说:“若当代的发丘中郎将本身是个顶尖高手,他自行冲阵或许还有少许可能逃脱,但既然他自己武功并不强,哪怕是孙大哥你亲自带着他,也绝不可能把他带出城去。军队的能力,不是我们这种见惯了单打独斗的人能够想象的。放心吧。”
孙守义看了看程煜,见他极为胸有成竹,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大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