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些煎熬苦忍的日子里,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到!
她做到了。
但她什么都做不到。
她想要的未来……已经永远失去了。
宫外有喧声。
先君遗旨,长乐太子姜无华,当承君位。
紫极殿前的宣声往长乐宫去,长乐宫外的宣言往紫极殿来。
长乐太子实在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,当他进入皇帝的角色,便不会耽误皇帝的时间。
群雄伐紫是姜无量的剧本,是阿弥陀佛必须面对的考验。
作为名正言顺的正朔天子,于正在进行的神霄战争下,新君姜无华的位置,落在霸国不伐的默契中。
内部的政变已经解决,外部的危机不会发生。
先君离去时,说一生功业,不过使齐人自豪为齐人。
新君登基时,说要使齐人乐为齐人。
昨夜的篡逆者求“众生极乐”,今日的新君求“齐人长乐”。
这是宏大的下沉,也是远景的移近,虚妄的具现。
新君明明深恨姜无量,却也在昨夜的政变里,看到了超越先君的可能。却也把姜无量当成和先君一样的学习对象……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更伟大的君王。
姜无忧不得不承认,先君遗旨于姜无华,是正确的选择。
她一生的努力,好像都是为了承认他人的正确。
东华阁或者青石宫的正确……
唯独她自己的对错,是无关紧要的。
她最后看了一眼宫门外,想要看看这些年她从未来得及细看的临淄的风景。
可宫门之外是宫墙,宫墙之后又是宫墙。
有时候觉得皇宫真是一座巨大的陵墓,入殓了所有尚有温度的心。
姜无忧最终没有往外走。
而是永远地关上了这座宫门。
诸天鬼神,熔铸在宫门之上……
使活人坐陵。
……
“少小养金鲤,自谓是鱼龙。”
“未识风波恶,头角述峥嵘。
“五十春秋惊梦短,一日夜间我独眠!”
“生不得其生,死不得其死。”
“死生何异云泥难分。”
“人间多少凌云气,锁入朱墙不逢春。”
在元凤七十九年的这场宫变里,华英宫主姜无忧,只是抓住三分香气楼的几个香气美人,开启了护国大阵,成就道武绝巅,以道武天尊煊赫于月下。
然后就没有然后。
多么盛大的开幕,只是成为背景。
那是一种怜爱,又如何不是残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