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平说得太高兴,全然没注意到常台笙心事重重的模样。
常台笙霍地睁开眼,瞥一眼矮桌上的粥碗:“吃完了就回去罢,后会有期。”
“别啊,你这话说得好像将来很难再见一般。”孟平虽这样说,却还是老实起了身:“不过,不论你打算去哪里,也记得回杭州看看。”
常台笙点点头。
孟平出乎意料地对她笑了笑,这笑意不轻浮也无甚别的意味,竟是有一份端重的温暖。
他裹着毯子不肯还回去,只道:“天太冷,毯子我就拿走了,不打算还了。”
他说着微笑着转过了身,想如今杭州这一团糟的样子,避开也许是好事。
他认识常台笙这么久,第一次看到她心甘情愿往后退一步,而不是不顾一切地一味进取。是好事。
积蓄力量,才能走更远。有进有退,也是大智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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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平走后,常台笙未急着去睡觉,回卧房继续收拾行李。
她要离杭一事,回来后已与谢氏商量过。谢氏虽然觉得这决定很突然,但常台笙肯去京城,她是举双手赞成的,高兴还来不及,没必要再多问。
常台笙不急不忙地收拾着,丝毫没有睡意。房里东西很多,但没想到,不过寥寥数月,这屋中大多数东西竟都是她的。收拾了半天,也不由自嘲般笑笑。陈俨说得没错,她的确爱囤东西。
等到后半夜,宋管事匆匆来了一趟,常台笙与之谈了有半个时辰,诸事皆交代清楚了,宋管事这才离开。
眼见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,常台笙径直去后院看了看早饭有无做好,随后洗漱了一番,正打算端早饭送去给谢氏时,转头就看见她倚门站着,正看着自己。
常台笙说:“您起了”。谢氏看看她眼底有疲色,道:“忙了一晚么?”
常台笙点点头。
谢氏又道:“昨晚当真未发生什么事么?”这丫头昨晚上回来时穿的衣服都与白日出门时穿得不一样,自称是淋了雨顺道去芥堂换掉了,可怎么看都不像这么简单。她后来并未睡着,知道深夜有人来过,后半夜也有人来过,忙忙碌碌,这离开匆促得可疑。
常台笙见她这般想知道,末了没有办法,遂将昨晚的事都说了。
谢氏闻言,略思忖一番,道:“他们一时间找不到你大约会以为你遇难了,那位恐怕就不那么好容易脱干系了,在藩地外牵涉到人命案子可不是小事。而你正好就此暂时离开这是非地,确实是将计就计,不错的打算。但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