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草根出身,军功都是拿命拼出来的,每个月的开销全部靠那点工资,一家人紧巴巴地过日子。
后来林奶奶去世,家里的负担轻了,林爷爷年纪也大了。
林爸爸入伍走上了林爷爷的老路,林二叔觉得这样的日子对所有人都是折磨,就不顾劝阻离开了家,在北方倒腾山货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,他自己组了一支马队,常年在山间晃悠,都快过成了野人。
林家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,也不知道他在哪里,通讯的不便让他们的联络成为了单向,家人心里的挂念像无根的浮萍,找不到一个着陆点。
信封里越来越厚的纸币,频繁寄回来的山货和补品让林家人每一天都活得战战兢兢。
直到林宴安三岁的时候林二叔才回来,他带回来很多的钱,只要林家人不奢侈,足够他们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。
纵使他三番五次强调这些钱是干净的,林爷爷还是做主把林宴安送到了外公外婆的家里。
从那之后,林宴安在小镇上待了十多年,他的记忆里全是外公的武馆和外婆漂亮的旗袍,师兄们出去比赛会给他带好吃的零食,外婆会给他做点心带到学校里……
他直到高中才回到海市,在爷爷的刻意引导下,他和杜偕成了朋友,经常去杜家玩,也见过那位表姐好几次。
每次回家,林爷爷就要拉着他问东问西,问罗菲菲是胖了还是瘦了,精神好不好,心情怎么样。
林爷爷的心很早之前就软了,但是他顾忌着林家的其他人,不管是曾经对罗菲菲付出真心的儿媳妇,还是被恶语中伤的小儿子,都没有原谅罗菲菲的理由。
他只是年纪大了,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,所以想看看这些孩子过得好不好,省得他走了之后还放心不下。
“乌鸦医生,阿姨凶凶,把电话挂掉。”
九九伸着手过来想按掉电话,林宴安反应迅速地躲开了,抱着他的手说:“不准胡闹,不然我不抱你了。”
“哼哼,不要听凶凶的阿姨说话,我要去吃肉!吃好多好多!”
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,林妈妈颤抖着说,“林宴安……你有儿子了?”
“对啊,我是乌鸦医生的儿子!乌鸦医生是我的乌鸦医生,我好爱他!”九九甜甜地宣示主权,并且对着电话说:“阿姨不可以凶,乌鸦医生会害怕的!”
“林宴安!你给我滚回来!”
“妈、妈,这不是我儿子,你先听我解释……”
“是啊是啊,就是你儿子!你说的,你是我的男……”
林宴安怕他说出“男妈妈”这三个惊世骇俗的字眼,就立刻捂住了他的嘴,试图跟电话那头的人解释,结果却看见信号时好时弱,电话也被毫不留情地挂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