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锐仪的忧虑更重了,想要责备一两句邻谷兰映办事不力,可顾及场地,挥手散了谪气,见了林沉胜才挤出笑容,道:
“沉胜来了…你可是大功臣!”
杨锐仪对待林沉胜的态度甚至比司徒霍还好得多,立刻起身,迈步下来,林沉胜连忙行礼,客气了一句,面上的笑意立刻收敛了,问道:
“听闻…白邺出了事?”
杨锐仪笑容一淡,叹道:
“是…北边来人物了。”
这一句让林沉胜抬眉,轻声问道:
“不知是哪一家的人物?”
他的话语虽然平静,让杨锐仪品味出一些异样来,这才突然想起来大鸺葵观的遭遇,心中微动:
‘大鸺葵观那一对师徒一日齐陨,与戊光脱不了干系,他心中一定是恨极了…’
可有什么用处呢?杨锐仪看得最清楚,大鸺葵观虽然还有些家底,可林沉胜要复仇,最低的一位仇人都是戚览堰,最高的甚至是那位落霞山的大真人!
他只叹了口气,道:
“是须相真君的灵宝道统传人,通玄宫的『归土』修士,据说叫王子琊。”
杨锐仪吃了瘪,处境被动,明显是有怒气的,道:
“高看他一眼,他是通玄修士,灵宝传人,真要算起来,也不过是个洞天中外放的人物!真要是什么大人物,哪有心思在江上耀武扬威!”
可他这话让始终沉默的司徒霍开口了,这老人道:
“洞天中的寻常人物,也有这般本事。”
杨锐仪沉吟了一阵,兴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了讽刺灵宝道统的意思,林沉胜却道:
“不寻常了,洞天中本就人烟稀少,能有外出红尘的资格,至少也是顶尖人物,道途断了而已。”
王子琊打得司徒霍没有半点脾气,给大宋诸神通带来的挫败感极为明显,虽然大宋不至于像北方一样一团散沙,可一个个话里话外,满是忌惮。
杨锐仪看出众人怯战之意,不动声色,林沉胜见他无动于衷,皱眉道:
“镗刀山不能久守,无论如何,至少也要全力接应一番,此人若是出手,必然要大将军亲自应对,是一大麻烦事…到时…恐怕要伤筋动骨。”
“哪怕度过此劫,北方再度南下,只恐要再度失土。”
这话很委婉,却很现实,王子琊一出,按着如今两方手上的牌面,本就左右支绌的大宋霎时间落入下风,若不是一众人知道杨氏背后是阴司,都可以直呼有亡国之危了!
杨锐仪却很平静,道:
“无妨,镗刀的大阵强横,我等重兵屯在此地,他们的人马不敢回撤,刘白带着【毂州鼎】,撑个几月并不难。”
此语一出,几位神通一同应诺,暗地里却面面相觑,还未来得及多说,下方又有人来报:
“西屏山有动静…疑似是西蜀部署兵马,有东侵之意!”
先前的一切话语不能叫这大将军有半点动摇,此刻却勃然生怒,咬牙道:
“又是庆济方!又是这脑袋撞了明阳的药人!岂有此理,迟早有一天,我要叫他…我要叫他…”
他终究没有说出余下的话,却让众人不知所措。
杨锐仪心中实在是如有火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