迈步入堂,便见梵亢急匆匆上来,谄道:
“师尊明睿!李周巍已在庭州现身!”
“庭州好。”
戚览堰面色带笑:
“修武不照。”
他应答归应答,脚步没有一丝停顿,迈步入了后殿,霎时间寂静下来,那长须道人已经立在殿中,含笑看他,戚览堰知道大功告成,道:
“麻烦王师叔了!”
于是端起壶来,意气风发,落坐在桌边,为王子琊满了杯,这才为自己满上,笑道:
“杨氏也要低头了!”
王子琊扫了他一眼,笑容淡了,伸出手来,将他藏在袖口的手拎住,便见掌心一片漆黑,脉络如蜘网,片片暗沉。
王子琊抚了白须,骤然一惊,皱眉道:
“出手了?”
戚览堰这才收了神色,答道:
“夺回白邺…不容有失,自然是该我亲自去拦他,早早把他拖住,才能让白邺的事情顺利…只是把他逼得急了,打出了真火,不得不用了玄鼓之雷,方才压住。”
戚览堰笑了笑,缓和道:
“他也不好受。”
王子琊显得很不理解,摇头道:
“我寿元无多,下山便下山了,也没什么不舍得的,可仰峰…你年纪轻轻,大有前途,又是通玄的凡间道统,何必学那些红尘修士,亲蹈其中?一没有好处,二要沾因果…满身麻烦,到时谁愿意在明阳大局中保你?”
“再者,他日明阳当真成了,你也好,观榭也罢,恐成飞灰。”
戚览堰低头不与他对视,王子琊只好住口,思虑了一阵,目光有了变化,道:
“你当下还要如何?”
戚览堰暗暗观察这师叔的脸色,笑道:
“如今只剩下个大元光隐山,却也是瓮中捉鳖,大欲道围住此山,我等则南下白江,动摇宋疆!”
王子琊摇头,显得有些黯淡,问道:
“随后呢?”
他抚了抚白须,似乎并不支持戚览堰的看法,而是道:
“见好就收罢…我替你出手,已经够杨家喝一壶了,你还要得寸进尺?”
“太危险了!你不是李周巍,不曾有明阳加身,你背后有谁?他能杀广蝉而逍遥自在,你敢杀哪怕一个杨家人么。”
“李周巍作为明阳要害,迟早要死的,他浑然不怕,他谁都敢杀,他的性命早就压在赌注上了,你还有未来可言,可现在…你是在用性命陪他们在赌桌上落子!”
“李周巍杀广蝉固然坏了规矩,我如今下山却不光光是来以牙还牙的,真把阴司打出真火来了,你也好,我也罢,不够人家吹一口气的!”
他已是费了心思劝诫,戚览堰却双眼明亮,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,道:
“正是这个道理,我戚览堰被推到此处,勉强兼顾着诸家的利益,阴司一定要收回故地,只要我还要这条性命,明明白白是要低头认输的,无非输得早些晚些,这就是天下大势。”
他的笑容显得阴郁,继续道:
“我本是想压制明阳的,可不曾想到杨氏的立场如此干脆,既然如此,不如我也干脆些。”
“白海一定会丢,江淮的主动权一定会让出来,这是南边的底线,可我能决定杨氏索取江淮要付出多少代价!攻克之后能得到多少地盘!”
“只要我愿意,哪怕玄妙也丢了,我还有能占据镗刀、白邺、称水,多些腾挪的空间,多拖一年便有多一年的好处,时间拖得越久,未来明阳在中原积累力量的时间便越短,七相的准备就越充足…他杨锐仪就越头疼!”
戚览堰顿了顿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