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墓人淡淡道:“她为何会变成这样,因果纠缠,非你所想那般简单。老夫或许知其一其二,但……不能说。亦或者,知道了,对你、对她,此刻皆无益处,反而可能引来更大灾祸。”
陆云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守墓人的话如同重锤,让他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。
不过无论如何,云溪都必须要救。
他猛地抬头,眼神中的彷徨与痛苦被一种决绝所取代,牙关紧咬,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:“请……前辈出手!”
守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,不再多言。
他缓缓伸出那双枯瘦如柴、布满瓷器般黑色裂纹的手。
“过程会有不适,忍住。若中断,她即刻魂飞魄散。”
话音未落,守墓人十指如穿花蝴蝶般舞动起来,结出一个极其古老、复杂、充斥着无尽死寂意味的印诀。
随着印诀成型,他周身的灰暗死气骤然沸腾,那件破败灰袍上的暗红污渍仿佛活了过来,缓缓蠕动。
“寂灭……归藏印!”
他低喝一声,那结印的双手猛地按向云溪的眉心与心口!
“嗡——!”
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法则波动降临,并非毁灭性的冲击,而是一种绝对的“停滞”与“封禁”之力!
云溪疯狂挣扎的身体猛地一僵,所有动作瞬间凝固,连那猩红眼眸中的疯狂光芒都仿佛被冻结。
她周身沸腾的仙力和肆虐的戾气如同被投入极寒冰狱,瞬间停滞不动。
陆云紧紧抱着她,能清晰地感觉到,云溪体内蓬勃的生机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疯狂“降温”、“沉寂”。
她的心跳在减弱,血液流速变得极其缓慢,神魂波动几乎微不可察,仿佛一切生命活动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。
守墓人指尖那灰暗的死寂之力如同最精细的刻刀,涌入云溪的四肢百骸,奇经八脉,甚至深入其神魂本源。
所过之处,不仅封禁了那些狂暴的疯魔之力,连同她本身的生机、记忆、情感、意识……一切属于“生”的活跃痕迹,都被强行覆盖、包裹、沉埋。
一层灰败的、仿佛经历了万古岁月的尘埃般的物质,自守墓人指尖触碰之处开始蔓延,缓缓覆盖云溪的体表。
这并非污垢,而是高度凝聚的寂灭道韵的显化,如同为她穿上了一件永恒的寿衣。
云溪的肌肤失去了所有光泽与弹性,变得冰冷、苍白、僵硬,如同最上等的玉石,却没有丝毫生气。
她的表情凝固在最后那一丝痛苦与疯狂交织的瞬间,看上去令人心碎。
陆云能感觉到,怀中的躯体正在迅速失去温度,变得冰冷,重量似乎也增加了,仿佛真的正在化为一具精美的玉雕。
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。
守墓人始终维持着印诀,那两点幽光死死锁定云溪,精确地操控着那恐怖的寂灭之力,确保在封禁一切的同时,不彻底磨灭那最后一丝微弱的生命火种。
终于,守墓人缓缓收回了手。
他周身的死寂气息稍稍平复了一些,但那佝偻的身形似乎更加苍老了一点。
此时的云溪,安静地躺在陆云怀中,面容苍白如雪,双眸紧闭,长睫上仿佛凝结着永恒的寒霜。
她呼吸断绝,心跳停止,身体冰冷僵硬,没有任何生命体征,唯有眉心处,一点极其微弱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光点微微闪烁了一下,旋即隐没,那是被守墓人以大神通强行保留下来的最后一线生机火种,深藏在无尽的寂灭封禁之下。
她变成了一具栩栩如生、却冰冷没有灵魂的玉雕,一个被强行停滞在生死之间的……活死人。
“成了。”
守墓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“记住。重启虚空古路,是她唯一的希望。在此之前,她便如此态,万载不变。”
陆云看着云溪,满心自责。
若不是为了救他,云溪也不会强行解除身上的封印。
他看向守墓人,重重地点了点头,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:“虚空古路……我一定会重启!”
守墓人看着陆云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,死灰色的眼窝中幽光微微闪烁,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。
他话锋一转,声音依旧干涩:“小子,你与这万兽古神宗,究竟有何深仇大恨?竟值得他们不惜触动禁忌,也要将你扼杀?此番他们吃了大亏,以那群孽畜睚眦必报的性子,日后恐怕绝不会放过你。”
陆云闻言,身体微微一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