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何?!”斐守岁压根不敢看友人脸上的笑意,“你说呢,瞎了吗!”
“嗯?”
陆观道倏地转过身子,他见鲜红的石榴枝,开在女儿家的手上,他道,“油纸伞是见素说的,他说你常年闭门修行,怕晒着。”
顾扁舟默默目移。
“但伞骨是江姑娘赠的。”
江千念:“!”怎么能卖人!
“她用了雪狼一族狩猎来的熊骨,炼制而成。”
斐守岁:“……”
“还有伞面,是谢兄从钟山脚下……”
“你别说了,”斐守岁捂住了脸,“你们一个两个……”
怎么……
念叨我作甚……
斐守岁拿着伞柄的手在颤。
陆观道察觉到这轻微的动静,低声在他耳边:“然后,我将这些林林总总的东西做成了一把伞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伞好看吗?”
“好……?”
斐守岁掀开早就羞赧的眼帘,他看到伞面透过些许的金乌之光,而那伞底下,是一朵朵的盛开的鲜花。
是幻术吗?
可是,太真了。
真到斐守岁移不开眼,真到斐守岁不愿承认。若是梦境,醒来后,他又会孤零零地坐在昆仑的小屋内,独自一人喝一口冷茶。
“你们……”
鲜花盛开,伞里什么都有,独属于四季的花卉,在每一个格子里张扬开来。
春的梨花兼海棠,夏的粉莲牵荼蘼,秋的苦。菊配香桂,冬的山茶折雪梅。
让光透亮花瓣,于斐守岁脸上,落下一片亲昵的吻。
吻是爱吧,还有藏在爱后的千言万语。
“我想我想你了。”
“径缘,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相见?”
“径缘……我想你了。”
“你别忘了我,你要记得我,径缘……”
“斐兄!这是我托人送来的厚褥子……你在昆仑……”
“见字如晤。斐兄,我在人间遇到了荼蘼,此信是她向你问好,近来……”
“斐兄,极北的大雪好冷,我听闻最近昆仑也落了场……”
“径缘,我在种花,王母给了我好多的花种……我看到地藏菩萨收走了那些鬼魂,你说那些魂魄曾经伤过你,我本想每个魂魄一个巴掌,但被菩萨阻止了。地藏菩萨与我说,不可常常动怒,稳着脾气,也是修行。但我与他说,我就是这样的人,我想爱就爱,我想恨就恨,我若连爱恨都没有了,我又种什么花呢?”
“径缘,我的字不好看,我是不是该找见素学学字?上一回,我见到他被贬到这儿,也是狼狈……”
“径缘,我每日都有在种花,可是花开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凋零,我有些累了……但一想到你,我就又扛起了锄头,一个人犁了三个时辰的地!谢伯茶看到我犁地,还以为我疯了,他连忙去找孟章神君与赤龙大人……后来他们给我把脉,给我煎药,居然说我得了相思病,可怜得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