斐守岁一愣,那个婢子肩上居然也有鸟的爪印。
再次记起婢子与谢义山吩咐的纸偶,想是与乌鸦脱不了干系。
此时婢子垂着眼帘看了眼唐年,她什么都没说,与唐年擦肩而过时,哐当一下,如瓷瓶坠地,倒在地上。
唐年全当做没有看到,如牵线木偶般走进池钗花在的屋子。
斐守岁绕过地上妖血,蹲下去看婢子的面容。竟是七窍流血,睁着眼睛,满眼的血丝,死了。
夜晚的风狂野似的吹响竹帘,一切的夜景此时都变得诡异起来,竹影倒在纸窗上,印着婢子一张白。粉糊墙的脸,她一身淡粉俏皮的衣裳,在秋的气息里失去色调。原本肩上的爪印已经发黑,魂魄受损,是永世无法超生了。
斐守岁起身叹出一气,他无法为幻境里早早死去的可怜人阖上眼帘,便只能低垂下头,默念超生的咒。
本是从良了的,但命运不想让她成个好人,竟就这样一命呜呼。老妖怪无法共情所谓凡人的生死,他见过的红白喜事很多,这样仓皇着走的,也不在少数。
斐守岁闭目,拿出画笔为婢子画上一张幻境中人看不到的白布。这样也算黄泉路上有人照顾,不至于死的冷清,在望乡台的时候无处可望。
随后,斐守岁提袍踏入主屋。
此时池钗花还睡着,完全没有意识到唐年的到来。
唐年被乌鸦控制,一顿一顿地往里屋走,跨过屏风,撩开帘帐。入眼的是侧身而眠的池钗花。女儿家着亵衣,未有妆彩,也没点什么花钿,仅是淡然的美,也是在镇中数一数二的美人。
斐守岁站在里屋不远处,已在心中猜测下一步会发生的。
似乎是意料之外,唐年撕开了池钗花的衣裳。本就无法被遮拦的胴体,一览无余。
池钗花猛地惊醒,她睁眼就看到唐年一副虎视眈眈的面容,吓得大声尖叫,一脚踹到了唐年腹部。
唐年被踹,肩上的乌鸦摇摇晃晃,似有垂倒之意。
斐守岁因这一脚,才看清了乌鸦背上夸张的伤痕。那伤无法愈合,正在滋滋地冒出鲜血。
血滴在唐年的灵魂上,烫出好些个黑黢黢的洞。
唐年前面被人踢了一脚,后头又因妖血灼伤,他痛得直冒冷汗,咬牙闭目,鼻子哼道:“臭娘们……”
池钗花惊慌着拉起褥子,挡住自己的身躯,她一点点缩去床角。
结巴着:“你、你别过来!”
第21章可笑
被控制的唐年哪听得到这些,他扑上去,就要拉住池钗花的腿,嘴里念念有词:“钗儿,钗儿,我心悦于你啊……”
乌鸦随之发出咯咯咯的声音,好似在嘲笑这一幕的诡异。
丝线控制着唐年,他的双目渗出血来,眼珠一点点往上翻,直到眼眶里全是眼白。
因池钗花入眠,屋子里只点了一支蜡烛。
烛上火苗微弱地跳动,唐年的影子投射在纸窗上。影子大如巨人,要去吞噬在黑影里的池钗花。
周遭昏暗,月亮的白照得庭院比屋内里更亮。
唐年已经不是人样了,被妖怪附身后,就再无回旋余地。他穿深绿衣袍,一手抓住池钗花的脚腕。
指甲嵌入皮肉里,如握苞谷一样简单。
女儿家的脚腕上还挂着红绳,红绳上悬着一银制铃铛。铃铛在挣扎下发出清脆的呼救。声音像是在拨弦,在寂静黑暗的夜,奏起一曲可悲故事。
“钗儿,兄长不疼你,我疼你可好……我疼你可好……”
池钗花已经被吓得喊不出声音。
斐守岁在一旁垂眸盯着池钗花,目前为止,女儿家还没有什么变化,或许是吓得痴傻了,竟就这样让唐年抓住了她的脚腕。
女儿家身材娇小,脚腕又细,仿佛唐年一用力就能拧断。
乌鸦控制唐年,让唐年俯身去亲吻池钗花的脚背。池钗花这才意识到要逃离,她用尽力气去蹬唐年的手,一挣脱就踹中了唐年狰狞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