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归一切要慢慢来的。
她指了指床榻内侧软枕上叠放的寝衣,“好歹换件寝衣,松快些。”
这个魏璋倒不拒绝,弯腰去取,越过薛兰漪时,她忽地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。
柔软的唇瓣贴着被风霜吹得寒凉的脸颊。
魏璋下颚紧绷,回过头来,她冲他得逞地笑。
今日她好像红润了许多,也生出了些少时的俏皮和灵气。
恍惚间,魏璋想起她还是昭阳时,也偶然会躲在栀子树后,突然跳出来做鬼脸吓唬他。
那时,她也是这个得意洋洋的表情。
不过,那时她总叫他阿璋弟弟。
纵然他比她大好几岁,她还是爱跟着魏宣叫他弟弟。
魏璋心里一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,没再跟她搭话,拿着寝衣离开了。
魏璋脚步略沉,心不在焉走着。
路过小厨房外的鱼缸时,瞥见两条鲈鱼在争抢鱼饵。
拇指大小的鱼苗在浪涌中奋力翻腾,最后还是被撕扯得遍体鳞伤。
鱼饵终究会在争斗中被吞没的,这是它的命数。
这个命数甚至有可能明天就会降临。
所以执杆者只要保证大鱼上钩前,鱼饵还活着就行了,断没有对一只鱼饵灌注太多精力的道理。
魏璋沉眸,在夜风中站定良久。
直到鱼饵被鲈鱼吞吃入腹,他缄默着独自去书房睡了。
翌日一早,薛兰漪起身将昨夜的寿桃上了蒸锅。
两人简单用了些,便坐马车同往郊外。
春色正浓,京郊阳光灿烂,鸟语花香。
魏璋仰头靠在马车上闭目小憩,忽被闪烁的光点晃了眼睛。
他睁开眼,正见薛兰漪将一只盛满水的琉璃瓶放在窗边,兴致盎然撩着水。
半透明的瓶子里有一尾红鳞小鱼苗,鱼尾摆动,折射出斑斓的光。
这鱼有些眼熟。
正是昨夜被鲈鱼吞掉的小鱼苗。
薛兰漪感受到一束讶异的目光投射过来,转头莞尔一笑,“好看吗?”
“那是鱼饵。”魏璋淡淡道。
“我知道啊,可你不觉得它很好看吗?”
薛兰漪今早起床,正见水缸里的小红麟鱼在两条鲈鱼之间穿梭,躲过明枪暗箭,从鲈鱼嘴里死里逃生。
生命力真强,而且鱼鳞特别有光泽,薛兰漪便将它捞了出来。
“又t无人规定鱼饵不能做观赏鱼,这么好看的鱼儿被吞了岂不可惜,何不留着逗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