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雨敲打着油纸伞,氤氲水雾如梦似幻隔在她和魏宣之间。
他们在说话,却又看不清彼此。
两人就这么说着心中挚爱,并肩往观星楼方向去。
高阁之上,俯瞰下去,两人并肩漫步的笑颜渐渐被伞缘遮住,最后只剩一个同心圆缓缓移动。
魏璋凭栏而立。
房檐上一滴水珠坠落,恰流进魏璋脖颈中。
他将水珠掬于指尖,不紧不慢碾磨着。
直到水珠彻底从指腹上消散。
“令……兵马司、锦衣卫、北营待命,明日准备收网,肃清先朝余孽。”
身后随从腿一软,下意识看了眼阁楼下的男女。
再想到轻飘飘几句话,擅自调遣了督察院、禁卫和兵部三处。
随从诚惶诚恐,“敢问大人,若是圣上责问起来……”
“无妨,去办。”
他的目光缓缓从那对男女身上剥离,退了半步,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。
彼时,魏宣和薛兰漪也已经走到了分叉路口。
“姑娘往左走就是阿璋的停云阁。”魏宣将伞递给了她。
大公子腿脚不便,薛兰漪没有让他淋雨的道理,连忙摆手。
正要开口拒绝,越过魏宣肩头刚好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掠过。
“世子!”薛兰漪眼神一亮。
但见魏璋未撑伞,一时也没多想接过伞来,提起裙裾奔向他。
魏璋从不爱打伞,狐毛披风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,发髻也微湿。
薛兰漪替他撑出一方无风无雨的天地。
“世子身有旧疾,莫要受凉才是。”
她说着放下花盆,取了绢帕想帮他擦拭肩头的水珠。
“不劳!”魏璋拢了拢披风,狐毛划过薛兰漪指尖。
她没碰到他。
魏璋的声音好像更疏离了些,比昨日更甚。
甚至没看她一眼,径直朝魏宣去了。
而魏宣被晾在雨里,重重咳了几声。
身形也不如方才挺拔,弓着背,杵进泥地里的盲杖微微抖动,似有些难以支撑。
薛兰漪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,赶紧也朝魏宣走来。
到了两个男人面前,她犹豫了片刻,还是将伞默默偏向了魏璋。
雨水从魏璋左侧滑落,他再淋不到一丝雨,薛兰漪的右肩却已挂满水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