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毓秀宫,她摸了摸袖中的锦囊,心中疑窦丛生。卫国公夫人通过郡主传递的,究竟是什么?又要在何时使用?
她一边思索,一边往宫外走去。刚走过一道长廊,迎面遇上一行人,正是齐王萧景宏,带着几名属官,似乎刚从永和帝处出来。
“见过齐王殿下。”沈青澜退至道旁,躬身行礼。
萧景宏停下脚步,目光落在她身上,笑容温和:“是沈长史啊。这么巧,又见面了。”
“是。”沈青澜垂眸,“殿下万安。”
“沈长史这是刚从毓秀宫出来?”齐王似随意问道,“安阳那丫头,没为难你吧?”
“郡主待人宽厚,只是让青澜帮忙补全一幅拓本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齐王点点头,忽然话锋一转,“说起来,本王近日查案,遇到一件趣事。江南商会有个管事,竟也姓沈,叫沈怀远。沈长史可认得此人?”
来了。沈青澜心头一紧,面上却平静:“回殿下,青澜确有一远支堂叔名叫沈怀远,多年前已被先父逐出府。此后便无联系,不知是否同一人。”
“哦?逐出府?”齐王挑眉,“所为何事?”
“账目不清,私吞银两。”沈青澜坦然道,“先父念在同宗,未送官究办,只令其离府。此事府中旧账皆有记录,殿下若感兴趣,可查阅。”
她将话说得明白,反倒让齐王一时语塞。他深深看了沈青澜一眼,笑道:“沈长史倒是坦荡。不过此人如今牵扯到河堤款项之事,若真是沈家旧人,恐怕……会对沈长史有些影响。”
“清者自清。”沈青澜抬眸,目光清澈,“殿下依法查案即可。若沈怀远真有罪,自当受罚;若有人欲借沈家之名行不轨之事,相信殿下也定能明察秋毫,还无辜者清白。”
她这话绵里藏针,既表明态度,又将难题抛回给齐王——你要查便查,但若想栽赃,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。
齐王眼中闪过一丝阴霾,但很快恢复笑容:“沈长史说得是。本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。好了,不耽误沈长史了,请吧。”
“青澜告退。”沈青澜行礼离去。
走出宫门,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。方才与齐王的短暂交锋,看似平静,实则暗流汹涌。齐王已亮出刀刃,接下来的日子,恐怕不会太平了。
她登上轿子,吩咐轿夫回府。轿帘放下时,她无意间瞥见宫门外不远处,停着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。车帘微掀,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眸——是萧景玄。
他回来了?庵堂之行可还顺利?翠珠说了什么?
无数疑问涌上心头,但沈青澜知道,此刻不是询问的时候。她放下轿帘,坐直身体。无论如何,她相信萧景玄已有应对之策。
而她要做的,便是守好王府,等他归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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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京郊云来客栈。
萧景玄坐在二楼雅间,面前放着一杯清茶,热气袅袅。顾昀守在门外,整个客栈看似正常营业,实则里外都是靖王府的人。
约莫等了半个时辰,楼梯传来脚步声。一个中年男子在店小二的引领下走上二楼,他身材微胖,面色白净,穿着普通的绸缎长衫,手中提着一个包袱,看起来像个寻常商人。
“客官,这边请。”店小二将他引到萧景玄隔壁的雅间。
男子推门而入,却见房内空无一人,只有一杯热茶放在桌上。他愣了愣,正要退出,身后门忽然关上。
“沈怀远。”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。
沈怀远浑身一僵,缓缓转身。萧景玄从屏风后走出,目光如刀。
“草……草民见过靖王殿下。”沈怀远扑通跪下,声音发颤。
“认得本王?”萧景玄在桌前坐下。
“殿下风采,草民在江南时曾远远见过一面。”沈怀远低头道。
萧景玄端起茶杯,轻轻吹了吹:“那你可知,本王为何找你?”
沈怀远额上渗出冷汗:“草民……草民不知。”
“不知?”萧景玄冷笑,“那本王提醒你。清水河堤的五万两修缮款,经隆昌号转入江南商会,而你,是经手这笔账的管事之一。”
沈怀远脸色煞白:“殿下明鉴,那笔款项……确实是用于采购河工建材,账目清晰,绝无问题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