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完了,”他小声嘀咕,只好去寻余新求个心理支撑,结果看到余新那张惨白如纸的脸,差点当场倒吸一口凉气。“余新,你还有气不?”
余新的声音像是被掐住,“我也许快死了……”
他吓得几乎眼白都快翻上去。让他在藏地里干这事,无异于亵渎祖灵。
“我们流传着一个传说……宇宙生于世界卵,女性原神自卵中诞生,她再生出山川、氏族、人类与鬼神……”
黄灿喜大吃一惊,她果然没猜错,她在何伯的旧书中看过这一段,甚至女神的名字她都记得清楚,“她叫朗朗玲玲?”
话音刚落,周野的神色倏然一变。他一把捂住她的嘴,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。
那名字落地的一瞬,天地像被抽空了声音。
风、河、呼吸,全都停顿。
原本随河漂流的竹筏,突兀地一顿,悬停在碧色水面上,连波纹都凝固。
不过眨眼,那无四肢的“东西”,缓缓抬起头。
它的身体颤抖,一对眼睛从空白的面孔里生长出来。那双眼不带瞳孔,却在空洞中闪烁着粘稠的光。它“看”着他们,又似乎看不见,像盲人般四处摸索,却精准地在他们的方向徘徊。
东东险些叫出声,死死攥着黄灿喜的铲子,拼命划水,溅起冷浪,一心只想离那女神越远越好。
待它成了一道影子,他们才敢喘气。
黄灿喜瘫坐在竹筏上,胸口剧烈起伏,声音发颤,
“它……不能叫名字?”她抬头望向周野,眼神里全是劫后余生的惊惧。“我怎么老是招这种东西……”
可石峰家里被那一屋子的神像围观,都不见周野拉她。看来这一个能抵一屋子。
周野:“我们不应该在这,被发现会很麻烦。”
黄灿喜沉默半晌,才憋出一句,“我还以为你拿我铲子去,是已经埋了过路费。”
话一出口,她自己也愣了。“过路费”这词从嘴里滑出时,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周野抬起一只手,掌心摊开。
一枚铜钱静静躺在他掌中,裂成两半,纹路处渗着血线。
“埋了,”他淡淡道,“但被吐出来了。”
东东见状笑出声来,“脾气还挺大。”
这么一插科打诨,紧绷的气氛这才缓解,空气终于能流通,可余新的脸色却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他脖子伸得老长,下巴底下几根发白的胡须都在发抖,喉结滚动了两下,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。那姿势僵得不自然,像被定格。
黄灿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却不知道他在注意什么。
山在两侧耸立,像被刀削出的峭壁,从地心直插云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