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你!你当年亲口说,会把人引来,助我金古寨自保,用以换取碎片。可知识来了,文明来了,便有高低,便有怨恨。张良半仙,不死不灭,而我们却还要忍受饥饿与病痛!有人就想成仙,想长生。”
黄灿喜脑子轰轰作响,努力捕捉他的词句,却怎么都觉得逻辑破碎。
她咬牙撑笑,话带尖刺:“听起来,我好心引来贵人,还被你们当成白眼狼?哈哈,李仁达,你们胡乱修仙,最后全寨子才会沦成这副鬼——”
她话未说完,脸已被猛地按在冰冷的石壁上,话语卡在喉咙,只有急促的呼吸在颤抖。
他们的目光在近距离里死死绞着,谁都不退让,谁都不肯放生。
“过了这么久,你还是一样讨人嫌。”
李仁达低声冷笑,声音带着湿滑的气息,“嘴上说不要,可你不还是在拼命想把七枚钥匙凑齐,换取长生?”
“长生?”她忽地笑出声,笑得眼角泛泪,“我甚至都不知道,为什么要凑齐。”
“那就下辈子再去找答案吧。”
话音未落,他巨口陡然撕开,遮天蔽日般压来,“咔嚓!”一声,
——剧痛。
她的脑袋像被生生扯断,卷入那湿热的腹腔。
可疼痛只持续一瞬,她的眼睛猛然瞪开。
她不再身处那炼狱般的巢穴,可眼前的新世界,同样远离真实。仿佛被投入一片无边的、浓稠得发粘的海。
天地已无形色,万物在她眼前不断崩塌,又在死寂里重塑。她的身体逐渐失去重量,不再是血与骨,只剩下一点漂浮的意识,被推搡着、悬挂着。四周辽阔无垠,虚空死寂,没有边界。世间所有声响都被吞没,连她的心跳似乎都被剥离,只余自己意识的回音。
透明的水浪层层叠叠,翻卷如海潮,却无重量。拍打在她身上,却不带来触感;她并没有选择,只有被裹挟。
【往前——往前——】
那声音并非传入耳膜,而是自她骨髓中震起,轰然贯穿全身。
她喃喃低语:“往前?”
意识骤然回笼,水漫入她的耳朵,又从口鼻涌出,她竟依旧能“呼吸”。
可她又不是鱼?
她猛地从水层中钻出,却看见四周游走着无数“她”。
那些和她一模一样的身影,神情空白,却心无旁骛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。
她似乎也被莫名力量牵引,硬生生并入那支队伍,成为其中之一。
她望着无数的影子在自己眼前不断消亡,直到前方出现一个酣睡的巨型婴儿。
“这是……哪里?”
婴儿庞大得不可思议,像一艘搁浅在幻海中的邮轮。
在它面前,她渺小得只剩下一个符号。
“沈河!沈河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