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得有个知情人,梁知予嗅到了一丝希望,急忙追问:“除此之外呢?他们平时有打骂小孩,或者是冷暴力的行为吗?”
“那可太多了。晓月在家经常挨骂,别说她的亲爸和后妈,就连她弟弟都敢欺负她。有时候我下楼,能看见晓月在躲在楼下停车棚里哭,心里也不是滋味。”
邻居说着摇头,语气颇为同情惋惜。
梁知予若有所思:“那么您觉得,陈晓月的自杀,和她的原生家庭有关么?”
邻居愣了愣,半晌才开口:“这个……我可不敢乱猜。”
她大概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,讪讪地准备关门,“你再去问问别人吧,都是人家的家务事,我只知道这些。”
回到家里,梁知予在床上瘫了很久。
做不通陈晓月家属的思想工作,她的稿子也随之陷入停滞,即便有同学和邻居提供的素材,但家庭视角的缺失,是一道难以弥合的鸿沟,无疑会给完成度大打折扣。
思来想去,梁知予实在不愿改动大纲,于是决定给主编谢真报备,申请延长交稿期。
忙了两天,她这会儿才有空看手机,锁屏界面上安静躺着未读微信和未接来电的提示,数量不多,总共也就四条,但被冷落得太久,瞧着快要落灰似的。
梁知予一怔,点开查看。
都来自于舒橪。
【采访进展顺利吗?】
【我从高中校友那里听说了,死者的家庭背景比较复杂,也许她的轻生与此有关。】
这两条,都是周六的消息,间隔好几小时。而最近一条,发送于今天下午五点,只有寥寥两个字——
【在忙?】
和那通未接电话只隔了五分钟。
舒橪最讨厌无故的寒暄,梁知予明白,如果他问出这两个字,只能说明一个事实,那就是他等待自己的回复,已经等得快要失去耐心了。
她前几天才清过聊天记录,界面上是大片的留白,无处可以落脚。唯独那个问号的弧度,如同倒转的钩子,抓着她的视线,执拗地不肯放松。
和谢真简略聊完,梁知予没耽搁,即刻给舒橪回了电。
“不好意思,这两天忙,顾不上看手机。”她诚恳地说,“你找我有事?”
舒橪晚上有应酬,正准备出门,接了梁知予的电话,索性坐回了玄关的凳子上,慢条斯理道:“要想联系你也真够不容易的。现在终于忙完了?”
梁知予叹气:“哪里算完。”
憋了几天,她终于找到一个能倾诉的人,没忍住多抱怨了几句。舒橪不语,只是倾听,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。
尽管他们的亲密只限于身体,但这并不意味着舒橪对梁知予的精神世界一无所知。
他很明白,梁知予是感情丰富的理想主义者,记者这个行业,未必适合她,就好比现在,她抱怨的甚至不是自己的辛苦,而是一条生命消逝,却如此无人在乎。
舒橪的情绪忽地动摇起来。
一个冲动的念头出现了:
他想帮帮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