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都,黄亦玫策展工作室,寒冬骤临
回国后的黄亦玫,带着与苏哲共同面对未来的决心,满腔热忱地投入到了新项目的筹备中。“国内青年艺术家扶持展”是她酝酿已久的计划,旨在为那些有才华却缺乏机会的年轻艺术家提供舞台。她凭借自己的专业眼光和人脉,初步说服了三位对亚洲当代艺术感兴趣的海外投资人,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。
工作室里,她刚和团队开完策划会,敲定了最终的艺术家名单和展陈方案,空气中还弥漫着咖啡和创意碰撞后的余温。然而,这温煦的气氛很快被一封冰冷的邮件打破。
是其中一位海外投资人的助理发来的,措辞礼貌而疏离,表示经过重新评估,决定撤资,并未说明具体原因。黄亦玫的心微微一沉,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另外两位投资人的撤资邮件几乎接踵而至。理由如出一辙:“收到匿名评估,认为该项目艺术价值与市场回报存在不确定性风险。”
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黄亦玫立刻试图联系对方,得到的要么是敷衍的回应,要么是关机。她动用了自己在海外艺术圈的所有关系,辗转打听,才从一个相熟的画廊主那里得知了令人心惊的真相——撤资源于几封措辞“专业”且附有“证据”的匿名举报信。信中以权威口吻质疑展览的学术价值和市场前景,更致命的是,信中还提及黄亦玫“曾因私人感情问题,未能完整履行此前在巴黎的国际策展项目后续义务,职业操守存疑”。
这完全是污蔑!巴黎的项目她虽然因苏哲提前回国而进行了工作交接,但所有流程合规,并未造成任何违约。这显然是有人恶意扭曲事实,将她的提前离开归咎于“耽于私情”!
而能做到这一切,能精准地找到海外投资人并递上如此“专业”黑材料的,除了陈月琴,还有谁?她利用其掌控的海外文化基金会网络,轻易地扼住了黄亦玫项目的命脉。
打击接踵而至。
“亦玫,不好了!”助理急匆匆地推门进来,脸色发白,“我们之前接洽的798那家核心场馆,刚刚来电话,说……说场地无法提供给我们了。”
黄亦玫强作镇定:“为什么?我们不是已经初步达成意向了吗?”
“对方负责人说话支支吾吾,只说……说收到上面通知,我们的项目‘存在合规风险’,他们不敢承接。”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我还打听了其他几家我们计划中的场馆,几乎都收到了类似的口头或书面‘提醒’!”
“合规风险”——一个多么模糊又可怕的罪名。它不需要证据,只需一个来自“上面”的暗示,就足以让所有合作方望而却步。陈月琴甚至不需要亲自出面,只需以“哲略资本潜在合作方”的身份,轻描淡写地表达一下“关切”,就足以让整个帝都的艺术场馆对黄亦玫关上大门。
黄亦玫感到一阵眩晕,她扶住桌子才能站稳。切断资金,封锁场地——陈月琴这是要彻底将她逼入绝境,让她在国内策展圈无立足之地!
接下来的几周,如同噩梦。没有新项目,原有洽谈全部中断,公司的账户只出不进。起初还充满干劲的团队成员,在接连的坏消息和看不到前景的迷茫中,士气逐渐瓦解。先是负责媒体的同事提出了离职,理由是“家里安排”;接着是执行策划,说“想换个环境试试”。工作室里空置的工位越来越多,剩下的人也人心惶惶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绝望。
黄亦玫试图挣扎。她熬夜修改方案,试图寻找替代的小型场地或非传统空间,甚至降低报价,但对方一旦听到她的名字,便纷纷找借口推脱。那道无形的墙,将她牢牢困死。
巨大的压力和无形的孤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她想到了苏更生,她最信任的闺蜜和战友。她拨通电话,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:“苏苏,我这边……”
话未说完,苏更生在那头疲惫地叹了口气:“亦玫,我正要找你。我们公司……最近也被盯上了。之前承接的你那个小型社区艺术项目的尾款,合作方突然以各种理由拖延支付。而且,原本谈好的两个新项目,对方也突然变卦,暗示……暗示是因为和我们走得太近。”
连苏更生也被牵连了!陈月琴是要斩断她所有的外部支援,让她彻底成为孤岛!
挂掉电话,黄亦玫独自坐在已然显得空旷的办公室里。窗外是帝都灰蒙蒙的天空,一如她此刻的心情。她环顾四周,墙上还贴着热血沸腾的项目愿景图,桌上还摆着她和团队熬夜讨论的草图,可现在,一切都停滞了。
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,在绝对的力量和资源碾压面前,她所引以为傲的专业能力、她的才华、她的坚持和骄傲,是多么的不堪一击。陈月琴甚至不需要露面,不需要嘶吼,只是轻巧地动用她掌控的资源网络,就能让她苦心经营的事业大厦,在瞬间摇摇欲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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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和寒冷包裹了她。她不是为了自己可能面临的生计问题而恐惧,而是为了那些等待机会的年轻艺术家,为了她身后还信任着她的团队成员,为了她视为生命一部分的策展事业。
陈月琴成功了。她没有直接攻击黄亦玫和苏哲的感情,而是摧毁了黄亦玫立足于世的根基——她的事业。她在用最残酷的方式,逼迫黄亦玫在守护爱情和保住自己独立生存的价值之间,做出选择。
黄亦玫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,闭上眼睛,泪水无声地滑落。她知道,苏哲若是知晓,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她。但那样,她就真的成了需要依附他、需要他用资本来“拯救”的人了吗?她那句“我不是需要你庇护的菟丝花”言犹在耳,此刻却显得如此讽刺。
生存,还是爱情?这个古老而残酷的命题,以最现实、最冰冷的方式,摆在了她的面前。工作室里死一般的寂静,只剩下她压抑的呼吸声,和窗外这座城市冷漠的喧嚣。寒冬,真的来了。
帝都,黄亦玫策展工作室,最后的“橄榄枝”与淬炼
工作室里最后一名员工也在昨天默默收拾了东西离开,没有告别,只在微信上留了句“亦玫姐,保重”。空荡的办公室里,只剩下黄亦玫一个人,和满墙未曾实现的策划草图、角落里堆积的、已然无用的宣传物料作伴。空气里弥漫着尘埃和绝望的气息。银行账户的余额所剩无几,下一个季度的租金都成了问题。那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,日复一日,越来越清晰。
就在她对着电脑屏幕上“青年艺术家扶持展”夭折的方案发呆,几乎要被现实的重量压垮时,门被敲响了。
来的是一位穿着干练、妆容精致的陌生女士,她自称是陈月琴女士的助理。
“黄小姐,冒昧打扰。”助理的声音礼貌而疏离,如同她主人一贯的风格。她将一个质感厚重的信封轻轻放在黄亦玫面前布满灰尘的办公桌上,与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。
黄亦玫的心猛地一缩,一种不祥的预感夹杂着最后的愤怒在胸腔里冲撞。她没有去碰那个信封,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。
助理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,自顾自地开口,语气平稳得像在念一份商业报告:“陈女士知道您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。她一直很欣赏您的才华,认为您被困在目前这个层面,是艺术界的损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