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黄亦玫后面的话,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。一种冰冷的、被忽视的刺痛感,迅速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。她看着屏幕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恋人,他明明就在眼前,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、厚厚的玻璃罩。她在这头,能看见他的疲惫,他的挣扎,却无法触及,无法给予安慰,甚至……无法引起他真正的关注。
沉默,在两人之间蔓延。只有苏哲那边偶尔传来的、键盘的轻微敲击声,像一根根细针,扎在黄亦玫的心上。
过了好一会儿,苏哲似乎才意识到这边的沉默,重新将视线聚焦过来,带着歉意说道:“对不起,玫瑰,我这边真的很忙。这个项目非常重要……等我忙完这一段,好好陪你,好不好?”
他的语气,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安抚,听起来空洞而无力。
黄亦玫看着他那张写满疲惫和疏离的脸,所有想说的话,所有的关切和委屈,都堵在了胸口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。她还能说什么呢?责怪他吗?他明明那么累。倾诉自己的不安吗?只会显得她不懂事,给他增添压力。
她用力地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,努力不让情绪决堤,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:
“好……那你……先忙吧。记得……早点休息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嗯,好。你也是,早点睡。晚安。”苏哲似乎如释重负,匆匆地说完,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,等着她先挂断,或者给她一个隔空的亲吻,视频通话的界面就瞬间黑了下去。
屏幕,彻底暗了。
像最后一丝光源被掐灭,黄亦玫的世界,瞬间陷入了一片无声的黑暗。
她僵硬地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耳边仿佛还回响着他那沙哑、疲惫、充满敷衍的声音。屏幕上,只映出她自己模糊而苍白的影子,和那双迅速蓄满了泪水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的眼睛。
他甚至连一句像样的“再见”都没有。
冰冷的泪,终于无法再被眼眶容纳,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。一颗,两颗,然后连成串,汹涌地滚过她冰凉的脸颊,滴落在手背上,晕开了小小的、深色的湿痕。
她没有发出任何啜泣的声音,只是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。这种沉默的哭泣,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。所有的委屈、不安、恐惧和被忽视的痛楚,都在这一刻,化作了滚烫的液体,决堤而出。
她不明白,为什么好好的感情,会突然变成这样。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、视若珍宝的苏哲,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遥远和陌生。难道所谓的“更好的未来”,就一定要以此刻的疏远和伤害为代价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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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蜷缩起身体,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,单薄的肩膀在黑暗中微微颤抖。秋夜的寒意,透过窗缝渗入,丝丝缕缕,缠绕着她冰冷的身心。
太平洋彼岸,苏哲挂断视频后,用力抹了一把脸,试图驱散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睡意,再次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工作中。他以为,他只是在为他们的未来奋斗,暂时的冷落是可以被理解和原谅的。
他全然不知,他倾尽所有想去守护的那朵玫瑰,正在遥远的帝都夜里,因为他这份“为爱拼搏”的沉重,而黯然神伤,独自垂泪。
夕阳的余晖,像融化了的金子,泼洒在这片静谧而昂贵的社区。汽车缓缓驶入一条私密的林荫道,最终停在一扇气势恢宏的、需要电子识别的铁艺大门前。门缓缓滑开,映入眼帘的,是一座占地广阔、现代简约风格与自然景观完美融合的别墅。这就是苏哲母亲陈月琴的家,一座占地超过两千平米的“宫殿”,象征着她在异国他乡奋斗成功的巅峰。
苏哲停好车,深吸了一口气。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草香和远处海湾吹来的、微带咸腥的风。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,并非为了炫耀,而是想以一种更成熟、更成功的姿态出现在母亲面前。这2年时间在投资领域的斩获,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气。他手里提着两个精心挑选的礼袋,一个是给母亲的限量款爱马仕丝巾,另一个是给家里那两个“成员”的高级宠物零食和玩具。
刚踏上通往主入口的青石板路,一阵欢快的吠叫声便由远及近。两条毛发油光水滑、体型优美的拉布拉多犬,像两道金色的闪电,从庭院深处兴奋地冲了过来,尾巴摇得像直升机的螺旋桨,亲热地围着苏哲打转,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裤腿,发出呜呜的撒娇声。
苏哲冷峻的脸上,瞬间冰雪消融,绽开了一个真正松弛而温暖的笑容。他蹲下身,放下礼袋,张开双臂迎接这两个毛茸茸的家庭成员。
“Max!Luna!”他叫着它们的名字,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宠溺。Max迫不及待地将大脑袋拱进他怀里,而Luna则不停地试图舔他的脸。苏哲笑着,一手一个,用力地揉着它们温暖柔软的脖颈和后背,感受着它们毫无保留的、纯粹的热情。这一刻,旅途的疲惫和内心深处那根紧绷的弦,似乎都在这份简单的亲昵中得到了短暂的舒缓。狗的热情,是这栋巨大房子里,最不加掩饰的温暖。
“好了,好了,乖……”他低声安抚着,仿佛它们能听懂他的话语。
“Max!Luna!别缠着哥哥!”
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带着一丝惯有的、不容置疑的威严,但仔细听,却能分辨出底下掩藏的一丝喜悦。
苏哲抬起头。
母亲陈月琴正站在别墅那扇高大的、镶嵌着艺术玻璃的大门门口。她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羊绒家居服,颜色是低调的浅灰色,衬得她气质愈发雍容。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妆容,显然是为了他的到来精心准备过。她看着儿子和狗嬉闹的场景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,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、带着审视意味的平静。
苏哲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可能沾到的狗毛,拎起礼袋,走向母亲。
“妈。”他唤了一声,语气平静,却比以往多了一份沉稳。
“回来了。”陈月琴微微颔首,目光快速地从上到下扫过儿子,像是在评估一件她最得意的作品是否完好无损,“路上还顺利吗?”
“顺利。”苏哲将手中的礼袋递过去,“给您带的礼物。”
陈月琴接过,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。她喜欢儿子的这份心意,尤其是在他经济独立之后,这种心意更显得珍贵。她并没有当场打开,只是优雅地提在手中,侧身让苏哲进门。
步入挑高近七米的客厅,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和无边泳池。室内是低调奢华的装修风格,每一件家具、每一处摆设都价值不菲,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品味和雄厚的财力。空间巨大,却也因此透着一丝难以避免的、属于成功人士的冷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