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是不相信楼仓神医的实力,只是这接二连三的事砸下来,再加上在地道里遇到的那位老婆婆……
——无一不是击垮了血魂蛊在他心里种下的威慑。
不怪他多想,但当真就如此容易?
可耳畔的心跳声结实有力,一下接着一下,下下都在告诉他,方才那话问得毫无意义。
楚樽行不是第一回听他如此问了,上一次是在岛上的伙房里。他实则也难受得厉害,每回听到这话都是止不住的透骨酸心,可他也没有办法,不知该如何答复,只得一遍遍重复着些早便说到麻木的字句。
“没有。”
“可不准骗我,骗我便不要你了。”云尘直听到自己心安了才挪了上去,玩笑地拍了拍他的脸,随后又拉过他的发尾勾着玩,“你觉着那老婆婆是何人?”
见他要玩,楚樽行索性将头发全散了下来:“殿下心里有答案了。”
“我也是猜的罢了。”云尘道,“跟霜寒岛有关,又能看出你体内的蛊毒,还知道钟离婉婉,看年纪该也只有一人大致对得上了。”
“那位无端失踪的前任巫女。”楚樽行接道。
“我也所想如此。”云尘道,“钟离前辈说过,这血魂蛊便是出自她的手,若不是猜了个大概,我也不会向她求药。”
况且他就算是拿了这药,也只想心里有个底。到底能不能用,还是得等楼仓从岛上过来了,让他看上一看才能放心。
毕竟他也说不好这老婆婆所言是真是假,又为何愿意帮楚樽行解了这蛊毒,还是需过了熟人的眼才能稳妥些。
“不早了,快些睡吧。”云尘用头撞了撞他,“这几月你不在宫里,许多事信里写着不方便我便没说,明日再同你细说。”
“好。”
楚樽行应了声,却并未依言合眼,而是拍着将人哄睡了,才小心地撑起身子下床披了件外衣。
他小声唤了云尘一阵,床上的人像是不满有人睡梦中还要吵他,无意识地扯过被褥蒙在头上。
楚樽行看得好笑,比着劲儿的将被褥扯下盖在他脖颈间。雾蒙蒙的月色爬进来几许亮光,描绘着他的身形勾勒出一道很是好看的轮廓。
他俯下身吻了吻云尘的侧脸,又学着他以往对自己的模样掐着他的脸扯了扯,随后才摇头笑笑,翻身跃下窗沿,转瞬间隐去声息。
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云尘的警觉。
纱窗被人从里头关上,云尘靠在边上看着街道尽头远去的踪迹,回想起他方才的举动没忍住唇角上扬。只是慢慢的,这抹细微的笑意便荡然无存,只剩下眼底再抬起时一片冰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