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梦。
不是幻觉。
贺拂耽放开毕渊冰,环视四周。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,他渐渐想起来,这里是师尊当年问过他的意见后一点点为他打造的宫殿。
这里是望舒宫。
贺拂耽问:“师尊何在?”
毕渊冰毕恭毕敬地回答:“宫主在望舒街上杀鱼。”
“……杀鱼?”
即使记忆大多消散,也依然觉得这两个字十足奇怪,贺拂耽犹豫了一下,又问道:
“明河呢?”
“魔尊在望舒街中打铁。”
“……打什么?”
“打铁。”
贺拂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。
他像是一下子不认识这两个字了一样,看着毕渊冰一脸怔愣。
他攥拳在另一只手中轻轻敲了一下:“你是说这个打铁?字面意思上的打铁?”
毕渊冰点头。
贺拂耽微微睁大眼睛。
杀鱼。
打铁。
望舒街。
他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急忙奔到窗边伸手一推——
窗外那颗返魂树仍旧站在原地,扎根的土地却不再是茫无际涯的雪原,而是横平竖直的街道。
街道两旁人来人往,有行色匆匆的赶路人,有左右环顾步履闲适的出游者,还有肩挑箩筐当街叫卖的小摊贩。
他们有的脚踩祥云,白衣飞扬,飘然而过。
有的红瞳巨角,面容凶神恶煞,周围却无一人害怕。
仗剑的人族侠客打马而过,撑伞的鬼族游魂贴着墙根缓慢蠕动。九条尾巴的猫咪团在路边的躺椅上昏昏欲睡,三只脚的金乌鸟哀嚎着被主人抓去洗澡。
贺拂耽看痴了。
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出房间,再次清醒时发觉自己已经站在路中央明晃晃的阳光下。
集市长街里的嘈杂声潮水般涌入他的耳朵。
天上的云很低,低得似乎伸手就可以触摸到。云端有亭台楼阁的影子,缥缈神圣宛如仙境,下一秒门窗就被啪一声打开,一群白胡子老道你追我赶从楼阁里飞出来,互相揪着对方的眉毛,一路吵吵嚷嚷。
“今天的晚霞应当是紫色!紫色更好看!”
“已经连续三天是紫色的晚霞了!早该轮到红色了!”
“你审美低俗!就你也配飞升成仙享受仙职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