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什么?”云芷灵脱口而出,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,顿时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。
董俊彦依然黏腻的附再云芷灵的耳边:“只是芷灵总是不肯,否则我怎会一夜难眠。”
“去去去……若是一夜难眠,以后就别挨着我睡了。”云芷灵一把推开董俊彦。
董俊彦被推开,也不发怒,只暧昧的笑着靠在车厢上,一双热辣辣的眼睛依然盯着云芷灵。
云芷灵不看她,可是过了半天也不见她说话,只有那能烧着人的目光让自己无法忽视。云芷灵咳嗽了一声,满面寒霜的转头看董俊彦:“别拿那种眼神看我。”
董俊彦一笑,满眼的热辣中带了一份让人难以逃脱的深情:“等复了仇,我定然给你一场毕生难忘的洞房花烛夜。”
云芷灵被那深情的目光捕捉,拒绝的话居然说不出来,只能红了脸转过头去,过了几个呼吸,才轻声道:“大仇未报,强敌未除,别总想那些儿女私情。”
董俊彦伸手将云芷灵搂入怀中轻声道:“只因为心中有情,所以难以脱俗。因为对芷灵太爱,所以难以无欲。只是那些大仇不可不报。我想等到仇恨了清,我就什么都可以放下了。”
云芷灵靠在她怀中,随着马车吱嘎的声音间或听到俊彦的心跳,那种温暖浮上心头,又似乎觉得那一份小情小爱已经填满了人生。大仇大志在此刻,略显苍白……
玉宛王宫的马都是从沙乌买来的好马,矫健有力,不惧长途跋涉。一行人穿过云灵山一路往北,中途只是偶尔歇脚用些干粮,如此星夜兼程,不过三日,便沿着几百年前沙乌人开拓出来的南北通道出了云灵山。
山外的景致与山内大不相同,被高大绵延的云灵山遮挡住的风沙在大片广袤的土地上刮过,枯死的草原萎黄的颜色铺陈出老远,偶尔露出地面的黄土上被风沙抚成舒缓的角度。隆冬季节早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木稀稀拉拉的矗立在大地上,一派的荒凉萧瑟,却又有种让人感慨的大气沧桑。
一行人又走了一日,远远便见了冰冻的果洛河,阳弦说,沙乌祖先逐水草而居,这果洛河便是沙乌人的母亲河。只是近百年来,沙乌人在玉宛人的带动下,也开始建都落户,王城就建在果洛河边,除了牧马放羊,也已经学会农耕畜牧,物产比之几百年前已经丰富了很多。
董俊彦一路无话,只是掀开了车厢的侧窗,静静望着与天相接的枯败草原:“小时候师傅带我来过这里,不过那时候是春暖花开的季节,绵延的草原上长出了一层绒绒的新绿,像是大地的新衣,春来的时候,这些落尽了叶子的树也会发出新绿,只是师傅却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云芷灵靠着车厢看她,想要说点儿安慰的话,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有些仇恨伤痛太深刻,除了仇人的血,已经无法抚平。
“沙乌已经不远了。很快,我们就可以慰藉那些天灵的。”云芷灵说。
沙乌果然如阳弦所说,沿果洛河而建,而且参照凤阳的城防方式修建有三丈高的城墙,只是因为北方少雨,城墙并非用石块砌成,而是用黄黏土合着动物毛发修建。
阳弦率众入了城,找了间客栈落脚,众人洗浴整顿一番去了这几日一路的沙尘。阳弦换了一身红白主调佩饰亮眼的衣物,又让丫鬟给梳了精致的头饰之后,便带着董俊彦和云芷灵往城中的王府去。
一路上,阳弦还不忘对董俊彦和云芷灵强调,在沙乌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,一直以来她在沙乌都是以商人身份出现的,包括待会儿要见的沙乌王嘎布拉和沙乌公主嘎米拖。
沙乌没有云灵山以南的繁华,却又多了些北部特有的豪放风情。沙乌男子人长得豪放粗狂,往往蓄着大胡子,戴着遮蔽风沙的宽沿冒,而女子则喜欢以薄沙蒙面遮挡沙尘。街上偶尔也能见着凤阳人。因为冬日是经商淡季,所以这些凤阳人一般都是定居于沙乌多年的人了。
这座沙乌城也并不算大,所以从客栈到王府并不远,三人不疾不徐的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,到了王府门前。
王府看门的两个沙乌士兵倒是认得阳弦,也不通报,便直接将阳弦三人带入了府内。
王府中比之外面略算奢华,虽然远远比不上凤阳各城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那么精致,但庭院中也种了不少常青树,在大家都看了几日苍凉萎黄之后,这一府的绿色让人心情也为之一舒。
几人穿过前庭,便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快步迎了出来,此人把一头黑发按照凤阳人的习惯盘好,一只玉石簪子别过,此外别无装饰,虽然简单,但别有一番清新味道。她身上穿着沙乌人的传统对开襟长袍,襟口处绣了繁杂的花纹,腰间还别了一把长剑。
此人快步下了台阶,张开双手对阳弦笑道:“弦儿来了,怎么也不早早叫人通报,我好去接你。”
阳弦一改素日的深沉,满目笑着迎了过去,被那高大女子抱了个满怀。董俊彦正觉稀奇的时候,那女子捧着阳弦的脸,当着众人的面便就这阳弦的额际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口。
云芷灵被她这举动弄得赶紧垂下头去,心道非礼勿视!而董俊彦则一双大眼直愣愣的盯着两人——这,也太开放了吧!
阳弦和那女子亲热过了,才道:“来我给你们介绍,这位就是沙乌嘎米拖公主殿下。这位公主您是见过的,上次为你驱邪治病的道门仙子云芷灵,这位是我们的朋友,凤阳公主殿下杨俊彦。”
董俊彦和云芷灵给阳弦施了见面礼,嘎米拖便惊诧道:“居然是公主殿下!弦儿带贵客上门应该早早通知,我好安排接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