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川这才恍然。
但他没有看到,钱多宝低垂的眼眸深处,闪过的复杂情绪。
她更没有告诉徐川,她那位精明似鬼的父亲之所以会同意她拿出这血本般的股份,是因为她答应了一个条件——
不惜一切代价,将徐川这个人,彻底绑在钱家的战车上。
无论是用利益,还是用她自己。
钱多宝离开后,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宁静。
窗外暮色四合,将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吞噬。
徐川坐在轮椅上,手里拿着的,是那份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股权转让合同。
但他只是平静地将合同收好,放在了床头柜里,仿佛那不是未来价值连城的资产,而只是一份普通的报纸。
他的目光,落在了床头柜上新买的笔记本电脑上。
屏幕上,k线图红绿交织,跳动着一串串冰冷的数字,那是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留下的满目疮痍。
无数人在这场海啸中倾家荡产,血本无归。
但在徐川眼中,这片废墟之上,却遍地都是黄金。
泡沫经济破碎,实体经济,尤其是华夏的房地产和基建,即将在废墟中迎来最野蛮的生长。
他毫不犹豫地将赌球赢来的剩余资金,连同白家和钱家还有张益明转给他的“投资顾问费”,一分不剩,全部投入了早已选定的几支潜力股中。
子弹已经全部打光。
接下来,只需要等待。
等待风暴过去,等待种子发芽,等待自己重返世界之巅的那一天。
对于自己的判断,徐川有着神明般的自信。
只是,他算准了市场的走向,算准了人性的贪婪,却没有算到,有些麻烦会以一种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,主动找上门来。
病房的门,被人从外面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。
一颗脑袋探了进来,鬼鬼祟祟地向里张望。
徐川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,握紧了床头柜上那个崭新的玻璃杯。
杯壁厚实,握在手里沉甸甸的,能给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。
是孙晓月。
她见病房里只有徐川一人,便像做贼一样,闪身钻了进来,并迅速将门反锁。
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连衣裙,脸色苍白憔悴,头发也有些凌乱,眼窝深陷,布满血丝,哪里还有半点昔日里那个骄傲的、被众星捧月的班花的模样。
徐川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,最终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