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察终究只是来维持秩序的。
为首的警官对着门口那个孤零零的身影,例行公事地训诫了几句,无非是“有纠纷走法律程序”、“不要激化矛盾”之类的官样文章。
钱多宝只是低着头,默默地听着,额角的血迹已经半凝,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。
终于,警车也走了。
整个观澜别墅区,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声音,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。
就在这时,徐川从树影中走了出来,脚步不疾不徐,皮鞋踩在落叶上,发出轻微的“沙沙”声,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钱多宝猛地抬头,那双黯淡的眸子里闪过惊诧。
“是你?”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“是我。”徐川在她面前三步远处站定,目光落在她额头的伤口上,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。
“刚才……谢谢你。”
钱多宝垂下眼帘,声音很轻,
“如果不是你那几句话,我不知道场面会失控成什么样。”
她早就看到他了。
在人群中,那个穿着普通,脸上抹着泥,却眼神锐利得不像个学生的“少年”,在最关键的时刻,用最巧妙的方式,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。
徐川的视线没有离开她的伤口,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“你的头,还在流血。”
一句话,让钱多宝下意识地伸手去摸,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粘腻,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阵尖锐的刺痛。
她咬了咬下唇,眼神中流露出茫然和无助,犹豫了片刻,才用近乎乞求的语气,低声问。
“同学……你,你能不能……帮我包扎一下?我一个人,不太会弄。”
别墅里空无一人,她连一个可以求助的对象都没有。
徐川没有多言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
沉重的铁门再次被推开,发出的“吱呀”声在空旷的别墅前院里回响,显得无比刺耳。
一踏入玄关,饶是徐川前世见惯了豪宅,也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。
不是因为奢华,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空旷与死寂。
挑高近十米的大厅,水晶吊灯未开,只亮着几盏昏暗的壁灯,将巨大的空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色块。
昂贵的真皮沙发、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、墙上价值不菲的油画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透着一股冰冷的、没有人气的味道。
“怎么……就你一个人?”徐川环视四周,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感受不到。
钱多宝的眼底掠过一抹黯然,她走到一旁的柜子里翻找着医药箱,声音空洞地传来。
“公司出事,爸妈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,吃住都在公司。家里的佣人……发不出薪水,也都走了。”
她顿了顿,自嘲地牵了牵嘴角。
“这栋别墅,也准备挂牌卖了,或许……还能抵上一部分工人的钱。”
徐川的眉头锁得更深了。
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,让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“我有点不明白。”
他接过钱多宝递来的医药箱,径直发问。
“郭保家的郭氏集团,前两天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,据我所知,钱氏地产的实力和规模,远在郭氏之上。为什么金融危机的浪潮打过来,先倒下的反倒是你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