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内的乐声还在继续,皇后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。
看着众命妇环绕在孟姝身边,低头看着襁褓里的皇子,不用仔细听,字字句句里定然都裹着恭维。。。。。。
皇后侧头冷声吩咐知雪:“让陈令速去太医院,与童薄一同调查!本宫倒要看看,是谁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生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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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月宴按时结束,绿柳吩咐红玉和仁明殿的宫人核对礼单并善后,她抱着玉奴儿和冬瓜董明一起回灵粹宫。
麟德殿外,云夫人与一众命妇三三两两迈过门槛。
不远处的白玉栏杆旁,唐显背着手立着,绯色官服的袖口被风掀起一角,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正落在云夫人身上。
永平郡主忍不住低声打趣:“这都多少年了呀,侯爷待夫人依旧一如从前。这倒叫我想起来,二十多年前侯爷孑然一身闯进京城,竟敢直接往云府递庚帖求娶的场面。”
旁边一位鬓边插着绒花的夫人立即“啊唷”了一声接话,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,
“可不是么?当初那场面可是在京城流传许久,云府世代簪缨,那时谁都觉得这门亲事成不了。。。。。。”她话没说完,先笑着朝云夫人眨了眨眼。
永平郡主见状,笑着拉了绒花夫人转身:“走了走了,别在这儿碍着侯爷疼夫人。”
云夫人淡淡笑着,迈步往唐显那边走去。
唐显刚要开口问她宴上累不累,云夫人已先一步说道:“我方才趁着散场问了瑾妃娘娘,她只说心里有数。依我看,今儿乳母这事,怕是早就在她意料之中,说不定,就是她自己布下的局。”
唐显闻言面上也没什么变化,只侧身让她走在里侧,并肩往宫门外去。
石板路上的脚步声轻缓交错,谁也没再说话。
直到登上侯府的马车,车帘落下隔绝了宫墙的那抹朱红,云夫人才往后一靠,倚在车窗上,隔了会儿蓦的说道:“咱们的婉儿,终究还是不如瑾妃。”
唐显刚坐下,闻言便伸出手掌,轻轻盖在她露在袖外的手腕上,“婉儿入宫后已是大有长进。瑾妃虽先一步诞下皇子,却始终和婉儿一心,夫人眼下还不到担忧的时候。”
云夫人顺势将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,轻叹:“长进是有的,可比起瑾妃。。。。。。你方才没瞧见,她能在满月宴上不动声色地布局,无形中又让皇上愈发怜惜,这等心智,寻常人学不来。如今我只盼着她能守住当初的承诺,不要食言。”
马车碾过青石板路,发出“咯噔咯噔”的轻响。
唐显能感觉到肩头的发丝微微颤动,他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瑾妃若想在后宫站稳,需得有自己人。婉儿性情纯良,在府里时便待她是真心亲近,于她而言婉儿也是助力。她是个聪明人,不会不懂这个道理。”
云夫人没理唐显这话,她更谙熟后宅里的门道。
因此她沉默片刻,缓缓开口:
“宫里的权柄,大多都是从‘乱子’里挣来的。乳母出事,若查出是满月宴前后安排不周所致,皇后难辞其咎,也坐实了她‘掌宫不力’,这是给了皇上分权的由头。。。。。。若我料得不错,经此一事后,瑾妃怕是就要得着协理六宫的旨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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灵粹宫。
孟姝换了一身常服,长发松松挽在脑后,褪去了宴上的端庄,多了几分松弛。她刚在软榻上坐下,便对绿柳道:“让董明进来。”
“回娘娘,奴婢在宴会空隙去了一趟太医院,何医正仔细查过乳母们的饮食、衣物、接触过的物件,发觉是夏衫内染了香粉所致。沾染皮肤后会诱发红斑,看着像风疹,实则并无传染风险,用些药膏敷着,过几日便能消退。”
孟姝问:“童大人去绣房调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