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上楚偕不停地催促,饶得好性子的姜琳也恨不得破口大骂,要不是顾忌楚偕是个病人,就差点当场把他赶下车。
被泥石流截段的岐山山道已经疏通,但是碎石沙土却绵延山谷下方圆数里,许多才一米多高的树木被压得东倒西歪,满目苍夷不忍睹。
只是这上空的天却是那么纯粹地蓝,以一脸天真的模样不闻不问地注视着这天下的苍生。
楚偕甩开姜琳的手沿着山坡往下走,被雨淋湿的泥土即使在今日的阳光照耀下仍是湿答答地粘脚,他刚走出几步鞋底已经粘满了泥土,就仿佛在脚上绑了两个沙袋。脑袋里木木的,有一种不够清醒的感觉,他甩甩头踏出脚去。
“小心呀。”姜琳在身后喊道。
但还是晚矣。这一脚踏空,他整个人便摔倒在陡峭的山坡上,然后便像放开的磨盘滚下去。十多丈高的山坡,几乎呈60度的倾斜角度,他并没力气阻止自己翻滚的趋势。那些突出的锋利的碎石,以及被压断的树木的枝桠,都一齐露出狰狞的面目等待他,戳进他的血肉里。
他闭上眼睛,这种痛苦根本算不上什么,雁衡阳也曾这样坠落,她所受到的痛苦比自己要痛上千倍万倍。
忽然腹部上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,身体翻滚的趋势有几秒的迟滞,但很快地又向下飞快地翻滚去。
姜琳不敢大意,沿着山坡往下滑,前面有一根插在泥土中的拇指粗的铁棍,露出地面足有四五公分多长,如今那截铁棍上面淋洒着鲜红的血。姜琳伸出手指去摸,那血还散着热。
“楚偕。”姜琳吓坏了。
他滚到山谷底下才停下来,此时他还没力气站起来,只能睁着眼看着那苍蓝的天空。天空里
33、第三十三章 。。。
依旧没有丝毫的云彩,十万里的碧蓝,晴空如洗。
这么美的天空为何想到的总是悲伤。
一行灰雁从天空往北飞掠,雁鸣阵阵。楚偕眯起浅灰色的眸子,他不相信,他不相信雁衡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,她会回来,会像这南回的雁飞回北方。
他支撑着从地上爬起,湿热粘腥的液体从腹部淌下来很快浸湿了衣衫,他甚至懒得低头察看,右手紧紧捂住腹部,仰起头大声呼喊:“衡阳。”
衡——阳——衡——阳——
满山都是他呼喊的拉长回声,他叫得声嘶力竭,鲜血从他手指的缝隙中不停歇地淌下,一滴滴地湿润着泥土。
归鸿嗷嗷,落日残阳,在他凄厉的喊声里沉了。
姜琳的眼眸湿润,看着他的背影在如血的日光里,宛如画中最深沉的一笔落下。
谁能明白他心里此刻的悲哀,如若不是太过于自负,以及那些靠不住脚的自信,又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。如果时光能够倒流,他宁可就和她做一对平凡的夫妻,哪怕贫困,哪怕就只是像这泥土缝中钻进钻出的蝼蚁,终日地为生存奔波。
毕竟蝼蚁是活着的啊。
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,如今只剩他一个,要那么孤单地活下去。
这世上,没有人能把控命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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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4、第三十四章 。。。
李化雄在手术室前焦急地徘徊,好不容易从姜琳嘴中得知楚偕醒过来的消息,巴巴地赶来却是守在手术室外。
楚偕的腹部被生锈的铁棍刺穿,需要立即进行清创缝合止血。李化雄恼怒地把无辜的姜琳骂了好几顿,弄得姜琳有口难辨,幸好她涵养好也能忍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