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些年都闭门在府,相夫教子,不管是和丈夫林平疆还是同儿子林洛书,她都千叮咛万嘱咐,尽可能地不和沈玦起冲突。
可朝堂的事,她一介妇孺又怎么插的去走。
久而久之,林府和厉王府横着一条所有人都跨不去的鸿沟,再不能像以前那般,尽管吵得面红耳赤,但依旧能够同仇敌忾。
林夫人小心翼翼地向沈玦行礼:“王爷。”
沈玦坐到了主位之上:“林夫人,坐。”
他的话,很疏离,也很客气,给了林夫人几分底气。
厅中的气氛很是诡异,生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僵持。
林夫人率先承受不住:“昨日犬子冒犯了王妃,还请王爷恕罪。今日臣妇来,是希望王爷能看在大家亲戚一场帮个小忙。”
门外的宫徵白眼都快翻上天了,还亲戚呢。
沈玦没有开口,一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可林夫人只当他生性凉薄,想着事情都已经过了六年了,活着的人何必要去计较过往的旧事:“希望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要和犬子计较,高抬贵手,让王妃继续替犬子治病。”
“嗯?”沈玦瞧了一眼满眼希望的林夫人,慢吞吞地端起茶,用茶盖轻轻地拨动着茶汤上的嫩绿叶子,他不喜欢他们眼里的希望。
茶盖挡住了他锐利的目光,“是林洛书病的要死了?”
“王爷慎言,好歹他也是你的表弟。”
说她什么都好,唯独不能说她儿子。
她怀胎十月,熬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的儿子,比任何人都要紧。
她可以处处忍让,步步退让,是看在沈玦不好惹的份上,她暂避锋芒,但不代表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她儿子,现在还诅咒她儿子快死了。
沈玦放下茶杯,杯底和桌子相碰,发出不和谐的声音,“我家王妃忙,没空。”
林夫人一听沈玦拒绝她,就很不高兴了:“王爷,你不能这么自私的,王妃医术了得,昨日明明救了洛书,让她为洛书调理下身体又怎么了?”
沈玦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意:“林洛书算什么,要我家王妃亲自为他调理身体?”
“话可不是这么说,如今洛书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……”
要不是有求于人,她还会说下半句,不像某些人,大势已去,命数已定。
她现在还不想撕破脸,就算六年前的事真真实实地发生了,沈玦大权旁落,从天之骄子变成地底泥,但现在她很需要厉王妃帮忙。
若儿子早些表露自己的心意,早半个月她就去景府提亲好了,怎么会白白地便宜了沈玦这个将死之人。
林夫人温柔的脸上挂满了笑,可还没开口出声,沈玦已经站起身来。
“宫徵,送客。”
“王爷!你不能这样无情!到底我是你姨母,洛书是你表弟,你应该帮他的。”
林夫人跌跌撞撞地追出去,一点儿都不顾自己的脸面,死死地拽住沈玦的衣袍。
“我母后和我乃同宗同室,你当喊我一声姨母,你怎么这样和长辈说话!”
往日他是太子,她不敢这般放肆,可现在不一样了。
什么太子,在齐帝眼前不过蝼蚁。
宫徵本想立刻上前去拉开林夫人的,可他还没走近,林夫人已经被沈玦一甩衣袖给震飞了出去。
沈玦居高临下,站在屋檐之下,就像俯视一只蝼蚁那般,他一言不发,却有十足的威压。
吓得林夫人瑟瑟发抖。
她忘记沈玦现在就算不是储君,不是太子,只是齐帝的肉中刺眼中钉,但他依旧是皇室宗亲,是齐帝真真切切的手足兄弟。
沈玦漠然开口:“你刚刚说,是本王的长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