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柏,你这是什么话?”
喻婵放下杯子,从沙发里坐起来,神色严肃认真,“是有人……又在你面前说什么了吗?”
当初喻婵为了带喻柏一起去美国,和沈庭伟一家打了半年多的官司,从线下法庭对峙到线上。
期间,只要一见到他们姐弟,沈庭伟夫妇就会指着他们的鼻子骂,要多难听有多难听。
“真不知道你姐非要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干嘛?”
“小贱人带着个小废物,你们喻家人真是一屋子奇葩。”
“要不是为了那点儿抚恤金,谁要养那两个拖油瓶啊?现在好了,把大的养大了,反咬我们一口,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。”
“……”
喻婵以为那个时候喻柏还小,只要换个环境把他带在身边,时间就会帮他抹去当年的记忆。
现在听到喻柏这么说,喻婵才意识到,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。
她不该那么晚才决定反抗沈庭伟夫妇,应该早就鼓起勇气,带着弟弟离开那个冰冷的房子,离开那个只能给他带来心理创伤的“家”。
喻柏摇摇头:“没人说什么,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。”他也坚定地看着喻婵的眼睛,姐弟两个相似的瞳孔跨越空间和时差交汇在一起,“姐姐,我的意思是,我已经长大了,不再是那个只会给你添麻烦的小孩了。我想靠自己一次,而不是……”拖累你的蛀虫。
“小柏,你现在还是学生,学生的主业是学习,至于生活费什么的,交给姐姐这个成年人来处理,好吗?”
惯常乖巧的弟弟并没有因为她的反对而退缩,目光反而比刚刚更坚定:“姐,从小到大我什么事都听你的。但是这件事,让我自己来做决定,好吗?”
争执到最后,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,最后不约而同地挂断了电话。
她们姐弟两个的性子唯独这一点最相似,一个比一个执拗,认定的事谁也劝不了。
这算是不欢而散了吧。
喻婵捏着手机苦笑,喻柏长这么大,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吵架。
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叛逆期吗?
她神色恹恹地关掉手机。
这是怎么了?
明明可以好好和小柏商量的,再不济,可以慢慢给他讲道理。
而不是像她刚刚那样,斩钉截铁地反对他的决定。明明学了那么多心理学的知识,却在面对自己亲弟弟的时候,不由自主地代入到个□□又专断的家长的角色上。
她有些挫败,喻柏从小就没有收到过来自父母的关爱,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姐姐。
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关注过喻柏真正的心理需求。
在喻柏那里,她是个合格的姐姐吗?
又是一夜无梦。
喻婵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床洗漱,照例下楼晨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