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城只有小学堂里那么点草纸,还被仨浑小子吃光了。那么你说,霍将军那几千封暴风救援的信,那草纸都是哪里来的呢?”
荣易愣住,像是完全不能——也不敢反应过来这个问题。
那几千张糯米草纸上,一字字苍劲有力又干枯绝望,如泣如诉地讲述着狮威军的悲壮绝境,深深撼动楠国百姓的心。
寄全军最后的希望于暴风,将信念系在老百姓的身上,多么浪漫勇敢,多么伟大传奇。
荣江艰难开口:“几千张糯米草纸,会不会是提前就备好的?如果是,那么眼下一切局面,也都是提前——”
“够了!别说了!”荣易猛地站起身,打断荣江的话。
他不敢再听下去,整张脸都变得惨白。
荣江深深地看着荣易,“我也不敢想。我不停地对自己说,也许只是巧合而已,恰巧有百姓家里囤了许多糯米草纸,恰巧被征用了;再也许是叶峮预备事务做的好,那草纸。。。。。。”
荣江说不下去了,这理由他自己都觉得牵强。
可他又实在想不通,霍乾念为什么能未卜先知,提前备好几千张草纸,早早地为一场华丽祈天的大戏做好准备。
荣江的眉头深深拧在一起,“还有,方才所有人传阅信的时候,我摸了一下,信的厚度不对。”
荣易也跟着皱起眉头:“什么意思?”
荣江叹息,“今日这信,是我亲自从义军信使手里接过,又送到霍将军手里的,那会儿我摸到是挺厚的一封,可刚才传阅的时候却又没那么厚了。
而且方才我给霍将军递茶的时候,注意到他手指侧面有很小的、几乎看不见的灰色痕迹。这说明义军送来的不止是东宫信,还有别的内容,但被霍将军看完以后烧掉了。”
荣江说完,荣易已惊愣得不能言语。
他明白荣江的意思,却又不敢细想。
东宫信不会假,可随着东宫信一起来的还有什么?
是义军的密信吗?
霍乾念像是与义军首领早就认识?私底下有联系?
可明明狮威军被困是意外,暴风是天象,义军是老百姓们自发组织的,首领是义军们一票一票推举出来,又不是钦定的!
霍乾念应当与义军首领连面都没见过啊!
如果荣江说的是真的,那究竟有什么,是霍乾念不能让众人知道的呢?
似乎有点后悔对荣易说了这些,荣江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所以说,不论是草纸,还是北上,亦或是北伐军覆没……每一件事都由不得我们,要么皇权定,要么天定,你我除了听命,别无办法……还有,我刚说的这些,真假未定,非同小可,切记除你我之外,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。”
荣易肩膀发僵,“哥,有没有可能,这些都是你胡猜的,猜错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当然有可能,世上之事谁人能观其所有?”荣江苦笑,“但你认真想一想,义军有正规军都没有的夜行飞翼,那玩意儿精密复杂,是三两日能制造出来的?就算能,没有十年八年训练,能顺利执行空投吗?”
荣江越说越感到害怕,不敢再往深揣测,他皱眉纠结地看向荣易,最后问了一句:
“说真的,借暴风送出救援信?是不是太梦幻了些?你真的信吗?”
沉默很久,荣易才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,声音极没有底气,却努力装作坚定:
“我信。只要老大信,我就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