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怎地,突然想起那封散发着淡香的信笺。
从云孚山回去小奴就找与他看了,字如其人,秀雅端方。
其内倒也没有逾越之言,仅仅是邀他一见。但看得出字斟句酌,甚是用心。
见惯了市井间奔放的女郎,对于女儿家婉转的情思也不算陌生。但正因见得太多,也不觉有何特别之处,裴迆看过之后便置之一旁,丝毫未萦于心。
今日山中相遇实属偶然,而她侃侃谈之,眉眼之间一派从容,全无忸怩之态。
似乎已将那封信抛诸脑后的不仅是他,还有她。
裴迆望向石阶,那道渐去渐远的身影忽又浮现,不蔓不枝,亭亭秀秀,像开在山间的玉兰,又像隔着湖海飘在隔岸的青莲。
“棠棣观。”他念着,忽而一笑。
第26章恩断债消
登山乏累,姜佛桑用过夕食不久,于小园中散了会儿步,便想早些休息。
正由梳头女侍吉莲卸去头上钗环,皎杏哭着闯了进来。
“女郎,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?!”
她跪地膝行上前,抓住姜佛桑的裙角,一双眼睛红肿不堪:“女郎为何要赶奴婢走?”
姜佛桑对着铜镜静默良久,侧身,亲扶她起来。
“并非赶你走,我得罪许氏,家族不容,棠棣观也去不得了,不日就要离开京陵,远赴兴平的道观清修,没个十年八年且回不来。你已到了待嫁年岁,我不忍拖累你。”
皎杏愕然:“不是棠棣观,怎地改了?”
佛茵性格纯稚,行事又跳脱,连皇后怕她留于京陵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会出纰漏,是以“姜佛桑”清修之地便改为了兴平。
这些自是不能为外人道的。
皎杏见她沉默,忙就说:“兴平也好,奴婢不怕路远。”
姜佛桑仍旧不语。
皎杏知道女郎这是拿定了主意,看了看菖蒲,又看了看吉莲,泣声相问:“因何她们能去,婢子就不能?!”
“她们都是失了父母双亲才入府为奴,皎杏你不同,你忘了,你是有家人在的。”
皎杏愣住。
她爷娘确实都还活着,当初卖她只是因为家贫,又遇洪涝……但这些年过去,音信杳无,她根本不知家人飘零何处。
“良媪着人打听到了,你阿父就在距京陵不远的怀石县,家中耕着几亩薄田,日子还算过得去。”
说着,姜佛桑看了眼菖蒲。
菖蒲托着个硕大的木盒上前,递给皎杏。
“这里面有你的身契,还有我给你准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