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年前的纵火案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。”沈惠洁掩面哭泣,像是不敢去回忆那段伤痛的记忆,“没有谁去伤害谁的说话。小墨得知自己是试管婴儿,她一时想不通,所以才会纵火自杀……她将自己反锁在屋里,我在外面怎么喊她都不开门,直到火烧得昏天暗地,消防队赶来——”
钟可情心中释然。悬了十年未断的纵火案,想不到只是季子墨儿时的心结。
沈惠洁又接着道:“醒来后,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墨,所以才临时装疯卖傻……”
难怪季子墨的日记里,时常会表现出对沈惠洁的愧疚。原来,她一直以为,沈惠洁发疯,是因为自己纵火引起的。从那以后,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,身边除了一起长大的张小蝶,再没有其他信任的人。
钟可情不禁叹息,真不知沈惠洁当初做的是对是错。倘若她没有装疯,或许季子墨就不会是那番偏激的个性,她不会因为小三的入侵割腕自杀,而钟可情也没有机会在她身上重生。
有人说过,人生就是一场蝴蝶效应的轨迹,一旦触碰了开关,生命就会想多米诺骨牌一样,一件小事推动着另一件小事,最终无止境地蔓延下去——
“你胡说!”姓丁的男人瞪着她,“倘若真是如此,等到这个臭丫头情绪稳定了、能够理解你了,你就可以不用再装疯,何必一下子装疯卖傻十多年?”
沈惠洁咬牙,“因为那个时候,我看到了正刚拟定的离婚协议书……”
钟可情心中一惊,难道——
正如她所想,沈惠洁接着说下去,“我担心我恢复神智之后,他会逼我离婚,所以一直装疯卖傻。只要我的病一天不好,依照a市律法,就算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,我们的离婚在法律上仍旧无效。”
钟可情难以想象,沈惠洁对季正刚是怎样一种感情。为了当他名义上的妻子,她宁愿牺牲十年青春,将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东山别墅!
所有的事情,似乎都被沈惠洁解释通了,可钟可情心里头却仍旧梗着一个结,像是哪里出了一个很小的错,但她自己没发现似的。
“说来说去,始终是季家对不起你,这丫头对不起你!”男子眸中怒火中烧,“你给了她生命,她却怨恨了你一辈子!这一种不尽孝道的女人,留在世上,根本就是道德的沦丧!”
男子的情绪越来越激动,钟可情的双脚已然悬空,身子朝着阳台外面倾出,很快就要坠落下去似的。
“不!不要!小丁,不要!”沈惠洁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意图,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,当场就抵上了自己的脖颈,“你动小墨一根汗毛,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!”
男子的手微微一抖,钟可情的身子往下沉了沉,脚尖碰到了地面,脖颈处也松了松,原本萦绕在心脏处的窒息感渐渐消失。
“死?”男子冷哼了一声,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,“你嫁给季正刚的那一刻,我就当你已经死掉了!我做这么多,都是为了替你复仇!死,说得真是太好了!今天,我们三个就一起死在这里,下辈子你们还是母女,而我一定会取代季正刚,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!”
沈惠洁急得泪水直流。
末了,男子神情苍然地望了沈惠洁一眼,当着她的面,忽的转过身,摁着钟可情的身子,从二楼的阳台上,纵身一跃,两个人头朝着地面,急速坠落!
钟可情不怕死,可摔下二楼的那一刹那,她分明看到了不远处谢舜名落寞的身影。
原来重活一世,我们终究还是会错过。
钟可情对着天空颓然一笑:“永别了——”
姓丁的男人后脑勺着地,血溅当场。
钟可情则昏死在血泊当中。
沈惠洁见状,整个人失了魂似的,眼前一黑,晕倒过去。
听到那一声震颤的落地声,谢舜名只觉得心头漏跳了一拍,那感觉就像当初可情离开他的时候,一模一样。
从大门口冲到别墅楼下,谢舜名花了不到十秒时间。
侵染着血腥味儿的米兰花丛中,他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丫头的位置,心急如焚地将她搂在怀里,紧紧捂着她额头上的伤口。怒与痛使得他眼眶发热,他瞪着赤红色的眸子威胁:“不许死!没有我的允许,你不许死!你毁掉可情的尸体,拿走可情的照片,千方百计地接近我,为什么要这么轻易死掉?!”
钟可情双眸紧闭,面上分明还留着坠楼前那一刹那不怕死的表情,染着鲜血的红唇微微上勾,尽管毫无知觉,可在谢舜名看来那分明是对他的挑衅。
“你欠我的还没有还,以为一死,就可以两清么?!”谢舜名的双眸中隐隐有火星子啪啪作响,苍劲有力地指节摁在了她的颈侧,强自镇定地去探她的脉搏,“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!”
那丫头的气息很微弱,脉搏也是若有若无。
谢舜名眼神一凝,骨节分明的手指随即缩了回来,大掌抚在她的胸口,耳朵也贴了上去。
没有心跳!
“混蛋!”他额上青筋跳起,紧握的拳头对着她心脏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敲击,看似在发泄自己的愤怒,实则是在为她做急救。
双手在她胸前按压了十多下,她仍旧没有心跳恢复的迹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