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碎之下,淌下了泪水……
这是一条绿色香帕,有一股清淡的异香飘进东方玉的鼻息里,他的双手颤抖着,一颗心却几乎要跳出来。
那是一绺乌黑的发丝,代表了西门捷的决心。
东方玉眼光才瞥见这络发丝,他的心就已碎裂开来……
他捧着断发,大声地喊道:“捷妹,你竟真的这般绝情……苍天啊,挥慧剑断情丝……东方玉,东方玉,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?”他愣住了,泪水从他脸颊上滂沱地流了下来。
他眼前一片模糊,只觉得天旋地转,好似宇宙的末日……
一个少女就这样地决定了她的命运,走进了空门。
这是谁的罪过,东方玉还是石砥中?地上的孤影映着残碎地蹄痕,他的心随着那逝去的倩影,落进了沙土之中,永远埋进了黄沙底……
哒哒的蹄声密骤如雨,急切地响了起来。狂风卷起了一道黄蒙蒙的尘雾,那散逸于空际的风沙,从这里卷起来,又在那头落下来,堆聚成隆起的沙丘大漠的狂风永远令人无法捉摸,就像那风沙里的一道红影,也令人无法追寻出它真正的奔向……
那道红影愈来愈近,石砥中趴伏在汗血宝马身上,他显得那么颓唐无力,恍如就要自马上坠落下来。
那双精湛明澈的眸子终于又睁开来,石砥中无力地伏在马背上,任由那宝马驮着他奔驰。
他尽管仍然能强运体内的真力,可是却无法忍受胸前那隐隐的痛苦,他知道这痛苦是骨折的内伤,是在摔下昆仑山玉柱峰底时所受的伤,他更清楚自己虽能暂时逃离幽灵宫,最后还是免不了死亡。
突然,他看见前头有一队黑影蠕动着,接着传来马嘶之声,他尽量搜索前方,渐渐影子清楚地看见了……
他低哼一声,道:“我决不会死在你们手里,我宁愿死在那狂沙飞舞的沙漠里,也不愿落在幽灵宫手中,我不会……”
他的脑海里立时幻出一个人迷失于大漠的情景——骆驼死了,水也干了,那遭受烈焰蒸烤的种种情景,使得他存了一丝绝望之念,丝丝缕缕地冲击着他……
他自幻以超人的禀赋、特异的体力曾克服过无数的困难。每当他濒临死亡之际,便有一种神灵保佑似的奇迹出现,使他又自死亡边缘中挣扎回来。
石砥中求生意念又复燃烧了起来,他低喟叹道:“唉!想不到我石砥中今天为了身上的伤,只得逃命了,这对我来说,确实是件丢人的事……”
他轻轻抚着汗血宝马的红色鬃毛,道:“大红,今天又要看你的了,快转头吧,对面来的不是你欢迎的人,而是幽灵宫的那批混蛋。”
汗血宝马也似听懂主人前吩咐,身子倏然转过来奔驰而去,地下滴落下斑斑的血汗,滴滴如血。
红马通神,在翻滚的沙漠中,有如风掣电闪般飞驰而去,渐渐地把那队骑影抛落了,距离更远了。
石砥中嘴角一抿,心想道:“这大漠千里,宝马通灵来去如风,看来我石砥中真是命不该绝……唉!那可恨的内伤又发作了……”
他禁不住急抚胸前,额上逐渐泛现汗珠,他面上一阵抽搐,急命汗血宝马放慢了步子,蹭踱而行。
这时风狂沙啸,漫天的沙影有如洒落的沙幕,他抖了抖身上的积沙,益发显得孤独、落寞……
蹄声、人影,交织成一副悲凉的景色。
“大漠万里路,壮士孤独行……唉!也够惨了。”他低声自语着,道出了内心的孤独与惆怅。
突然,他的目光凝结了,双目投落在数丈外昀一个人影,只见一个孤立的黑影静静地伫立在沙堆中。
那静立的黑影,已被流射的黄沙掩盖至腰际,他却一动也不动,任那无晴的黄沙吹袭、覆盖……
他的眼帘低垂,在七孔处覆这一片沙土,连散落的发丝都变成了条条的黄影,他脸朝东方,手里紧蒙地握着一络发丝,手里也渗进了不少的沙砾,看上去有如露珠似的。
石砥中驰上前去,惊忖道:“东方玉……他怎会浪迹在大漠里?看他木雕泥塑的样子,莫不是已经死了?管他的,这种人死了也好。”当他目光瞥向东方玉的身上时。他不禁又想起了东方萍,那柔情似水的眸子恍如又在他眼前跳动,使得倔强的石砥中都软化了。
石砥中蜷伏在马上,伸手探摸了一下东方玉的鼻息,发觉他仅有一丝微息,虽然十分的微弱,但还可以救得活来。
他撩起一掌,急拍东方玉的“百里穴”上,大喝道:“东方玉!”
这一声沉重的大喝,有如警世之钟,东方玉全身一颤,神智渐渐恢复过来,深可及腰的沙丘慢慢往外滚翻。
新堆砌成的沙丘真如一盘散沙似的,东方玉身子一动,颗颗的沙砾便向外翻落,东方玉的身子霎时露了出来,而他的双目也缓缓地睁了开来。
东方玉大喝一声,张口喷出一道血箭,身子摇摇欲坠,几乎难以支持他身子的平衡,显得孱弱无力。
要知东方玉因为感情的巨创,心里郁积着一股难以发泄的沉闷之气,这股闷气由于久淤胸中以致伤及肺腑,故此人一醒转,便吐出一道淤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