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!”沈追的心沉到了谷底。物理的撞击或许还能承受,但这枯荣锁链的腐朽之力,才是真正能侵蚀规则、泯灭存在的剧毒!
残钟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致命的侵蚀,钟体上那刚刚闪烁过的、极其黯淡的金红残痕,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火星,剧烈地挣扎、明灭了几下,仿佛在做最后的抵抗,但终究敌不过那汹涌的腐朽之力,迅速地被墨绿斑点覆盖、吞噬,彻底熄灭。
最后一丝属于烬的微光,消失了。
残钟如同彻底死去,再无声息,静静地卡在那个不断被腐朽扩大的金属缺口之中,半个钟体都浸泡在缓缓流淌的墨绿色脓液里,任由那腐朽之力贪婪地侵蚀着它残破的躯体。
“目标容器…确认毁灭…意识波动…归零…”议会冰冷的机械音穿透了坍塌的轰鸣,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漠然,“清除程序…继续…锁定唯一生命信号…”
冰冷的杀机再次笼罩沈追。
但他此刻,却仿佛感觉不到那致命的威胁了。他挣扎着从一堆金属碎屑中爬起来,踉跄着,一步一挪,走向那卡在腐朽缺口中的残钟。每一步都牵扯着剧痛,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。
终于,他走到了跟前。
残钟近在咫尺。曾经古朴厚重的青铜,此刻黯淡无光,布满了丑陋的墨绿霉斑,裂痕纵横交错,如同一个饱经摧残、行将就木的老人。那些被腐朽的裂痕深处,一片死寂,再也感受不到丝毫阿令的脉动,也寻不到烬曾燃烧的痕迹。
冰冷,死寂,腐朽。
沈追缓缓伸出手,颤抖的指尖,轻轻触碰那冰冷的、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钟体。
触手冰凉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、万物终结的死寂气息。那感觉,像是在抚摸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。
巨大的悲恸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支撑。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极限如同崩塌的山峦,彻底将他压垮。
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、模糊、变暗。
“阿令…烬…”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,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,无声滑落。
身体再也支撑不住,软软地向前倒去。
噗通。
他的额头,重重地抵在了那冰冷、死寂、布满墨绿霉斑的残钟之上。
冰冷的触感,如同最后的诀别。
意识如同风中残烛,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。坍塌的巨响、议会机械音的倒计时、能量乱流的尖啸…一切声音都迅速远去、模糊。
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,沈追仿佛产生了一丝幻觉。
他抵着钟体的额头,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…温热?
不是火焰的灼热,不是能量的滚烫,而是一种…近乎于无的、如同初生雏鸟绒毛般的、极其微弱的暖意。
这暖意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转瞬即逝,快得让沈追以为是失血过多濒死前的错觉。
紧接着,一种更深沉、更难以言喻的感觉,透过那冰冷的青铜,极其隐晦地传递到他那即将彻底沉寂的意识深处。
那感觉…像是一个巨大、空旷、冰冷了亿万载的…“容器”。
一个刚刚被注入了一缕微不可查的…“生机”的容器。
然后,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了他。
沈追的身体软倒在残钟旁,失去了所有声息,如同废墟中另一具冰冷的残骸。
他额头的血,顺着冰冷布满霉斑的钟体,无声地蜿蜒流下,渗入一道深邃的裂痕,消失不见。
议会机械音冰冷的倒计时在烟尘弥漫、不断崩塌的废墟上空回荡:
“…清除…执行倒计时…5…4…”
然而,就在倒计时进行时,那笼罩整个地下堡垒的、无处不在的冰冷机械意志,似乎极其短暂地、极其微妙地…停顿了那么万分之一秒。
仿佛有什么东西,在那片被枯荣腐朽之力侵蚀的死亡区域,在那尊彻底死寂的残钟内部,极其隐晦地…“波动”了一下。
微弱到超越了它常规逻辑扫描的阈值。
随即,倒计时继续:
“…3…2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