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丫头捧着药碗,怯生生地走近床边。
雪姬恍若未闻。
她怔怔地望着窗外,秋风卷着雨丝打在窗畔的芭蕉叶上,眼神空洞迷茫,不知在想些什么,又或是,什么都没想,只是空着。
一阵脚步穿过院门,由远及近。
薛庆治走进来。
他没穿官服,一件家常直裰,眉宇间带着近乎温柔的笑意。
“怎么又坐起来了?”
他在榻边坐下,声音放得低柔,替她掖了掖被角。
“大夫说了,你这病,最忌劳神忧思,要好生静养才是。”
雪姬眼睫颤了颤,目光缓缓落到他脸上,带着一丝恍惚的探究。
“老爷……”她声音嘶哑干涩。
“妾身这破身子……怕是好不了了。若妾身去了……求老爷看在多年情分上,多多照拂六姐儿……”
她喘了口气,胸口微微起伏,声音更低,“她性子倔……可终究……是老爷的骨血……”
薛庆治没有应声,抬头看那捧药的丫头。
“药温得正好?”
丫头忙点头,手微微发颤。
“回老爷,婢子亲自盯着火候,这是刚熬好的,晾得差不多了。”
薛庆治让丫头把药碗递过来,亲手接过,用小勺轻轻搅了搅,又吹了吹,舀起一勺递到雪姬唇边,前所未有的耐心。
“莫说这些丧气话。把药喝了,好好睡个安稳觉。”
药气氤氲,甜腥味似乎更重了些。
雪姬定定地看着他,嘴唇抿得发白,身体几不可察地往后缩了缩。
“怎么?”薛庆治眉头一蹙,随即又舒展开,语气更柔和了一些。
“怕苦?我让人备些蜜饯。喝完药就吃一颗,可好?”
雪姬身子微微一僵。
空洞的眼中,忽然漾起一点水光,像枯井里落了滴雨。
眼前的男人,是她一生中所有不堪与狼狈的根源,也是她泥沼般人生里为数不多的、虚幻的光。
“老爷……”她声音哽咽,干裂的唇微微翕动,在那片刻的温情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“你为何……突然待妾身这样好?”
“怎么跟孩子似的?待你好,还要论个长短不成?”
薛庆治微微一笑,药勺又往前送了送。
“等这阵风波过去,我带你去江南走走。那里水土养人,你的病……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雪姬咳嗽两声,也不知听进去没有,顺从地张开口,将那勺温热的、带着诡异甜腥的药汁咽了下去,又仰头看他。
“六姐儿怎生还不回来……”
薛庆治的手顿了顿,又舀起一勺药,递了过去。
“一早便派人去庵里传话了。你安心养着,她一会儿便回来看你了……”
李肇:读友们,孤求婚了,你们看见没得?
读友:???啊这……
薛绥:???这便是太子的“便宜行事”?果然够便宜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