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木清难得笑了笑,眼睛定定看着赵石,“不错,不入军旅才是可惜了,陛下,武学初建,正需要他这样的人才,不若拨到老臣这边,也不为别的,老臣征战多年,颇有些心得在的,他这样年纪正是好学之时,跟在老臣身边,也能时常教导于他。日后不难为我大秦栋梁之才,陛下以为如何?”
旁边听见这话的众人心中都是一惊,大将军这是要抢着当人的老师了,乖乖,不得了,能被大将军看中,时常跟在身边聆听教诲也便关门弟子的待遇了,文官也只觉得有了大将军作靠山。以后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?但武官听了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,若大将军在军中说一句我要收徒,没准西军中一多半人都得上赶着跪在他面前叫师傅,不说别地,只大将军这一语之赞,将来若是到了西军中,也必定纵横无碍地了,这才这位三朝元老。沙场宿将的价值所在。
折木清说这番话时眼睛却一瞬也没有离开赵石地,却见对方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,就连眼睛也没向这边看上一下,眼睛却是在台上众人的脸上一个个看过去,看得异常专注。最后才将目光挪回到正德皇帝的身上,连点欢喜的神色都欠奉,他这心里不由又是暗赞了一声,军中将校形形色色见的多了。但能有这般心境地却一个也无,为将者头一个便得要沉稳自若,处事不惊,不因片语之赞而欣喜,不因重挫而灰心,处变乱之地,能指挥若定,行止有序。这个少年当真是个好苗子,心中不免又是热切了几分。
但正德皇帝却摇了摇头,笑着道:“你们折家的子弟还少了?还用得着从外面找?”
被正德皇帝勾起了心事,折木清却是叹息了一声,“不瞒陛下说,臣在外领军久矣,家里的事情不太在意,这回了长安之后啊。这些子弟都挨个看了。没一个成器的,说不准数十年后。祖辈创下的威名都得让他们给败光了,便是这些年的武举,参加的人数也是越来越少,得中的更是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,都凭着列祖列宗那点底子过日子呢,将来能为皇上分忧地现在看来是一个也没有,臣也老了,能得陛下一直信重至今也算是臣几辈子积下来的福分,如今就想着能收个不错的弟子,将来万一子孙不肖,也好有个能照看下他们的人,还望陛下成全老臣这点想头儿。”
他这番话在这样的场合说来多少有些不合时宜,但毕竟是为国立下大功之人,又素来对朝廷忠心耿耿,这番话说出来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打岔地,便是正德皇帝也被他勾起了几许的悲意,心里有些不好受,英雄迟暮,这样的情形确实叫人心中悲凉难抑,但随即心肠便刚硬了起来。
嘴角含笑的看着折木清淡淡道:“大将军威风不减当年,何出这等言语?你去武学,那里地年轻人也很多嘛,任你挑选便是,但赵石我是要大用的,你要体谅朕的难处啊……”
说到这里,也不在这个上面多作纠缠,回转头来,笑着对赵石道:“你方才在台下说些什么?朕没有听清楚,现在说来给朕听听,若是想要些什么,朕看着可以给你的,绝对不会驳了。”
群臣一听这话,眼睛都是一亮,灼热的目光立时都聚在了赵石身上,正好这个时候,地上的女真大汉蠕动了几下身体,苏醒过来的样子,赵石站起身来,虽是心中也是暗自赞叹这人当真强壮非常,那一下若是常人挨上也得颈骨折断,便是强壮些的,也得昏迷上一个时辰,此人非但没事,还这么快便醒了,但他还是上去一脚,又将这大汉踢晕了过去。
那边地完颜进明怒从心起,这半天被人忽视在一旁,滋味绝对不算好受,这时哪里还能忍得住,立时便要站起发作,但身后一只纤细的手掌按在他的肩头之上,力气虽不甚大,但仿若有千钧之重压在了肩膀上面,完颜进明打了一个寒战,乖乖又坐了下来。
赵石搓了搓手,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跪倒在地,沉声道:“听说女真人有个规矩,决斗输了的,便要听凭旁人处置,或作奴仆,或是杀之,这个规矩臣来是听旁人说的,也不知是真是假。”
什么听旁人说的,这个说法纯粹是蒙古人的习俗,他曾经在草原上拉练过些日子,蒙古人地传说听到地极多,女真人和蒙古人的习俗向来相差不多,主要是清朝很多风俗都是受到蒙古人地影响所致,他也不知现在的女真人是不是也是一样,这时撤出来却说的好像真的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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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九章 扬威(三)
第一百六十九章扬威(三)
正德皇帝疑惑的看了赵石一眼,但还是转头向完颜进明问道,“使者,金国可是有这样的规矩?”
完颜进明这才黑着一张脸站了起来,之前的骄横之气虽说收了个干净,但现在却换成了一张冷脸,让人觉得此人气量实在偏狭的很,不过对着大秦皇帝,他也不敢如何的失礼,躬身道:“那是老规矩了,现在……”
不等他把话说囫囵了,正德已经笑道:“那就是说有这么个规矩了?赵石,你接着说……”
完颜进明被噎的满脸通红,却又发作不得,却听那汉人少年接着说道:“那这么说来,这个女真人便是得由我来处置了,臣从军虽然已经三年,但年纪上却总不能服人,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到也能吓唬住一些像折家七公子这样的人,不若把他赐给臣作奴仆……”
完颜进明这次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,便是他身后的几个女真人也是满脸通红,大金国皇帝的御前带刀侍卫若是在这里作了汉人的仆役,这话儿说出去金国上下也没脸再见人了,他们这些使臣估计十有**都得掉脑袋,便是这位六王子的头稍微尊贵一些,但此时金国朝政混乱,党争无日或无,杀上一个儿子也不见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。
年轻人终于走了出来,站在了完颜进明的身边,细长的眉毛也立了起来,不过此人阴柔之气太盛,狭长的脸上一双丹凤眼虽是睁的老大,但看上去却没有什么威势,若是他把眼睛眯起来,还能让人感到这人的阴冷。但此时嘛,就不说也罢了。
“皇帝陛下,我等乃大金使节,来大秦也是为了两国千万百姓不受刀兵之苦而来,若陛下如此辱慢我等,到不如将我等都杀了,将人头送回去,我大金带甲百万。勇士不计其数,今辱我一人,便如辱我一国,到时大军过处,生民涂炭,皆是今日陛下所为所致,当不悔乎?”
这人虽是金人,但说起话来却是文绉绉的。说到慷慨激昂处,却也颇为动人心魄,相比之下,那完颜进明就是属于饭桶之类地了。
他这也是豁出去了,事情到了这个地步。在没有圆转的余地,本来还打算徐徐图之的,毕竟大金实力雄厚,汉人又多是懦弱。只要多收买上几个大秦朝中重臣,这合议多半会成的,奈何这位在金主面前力争出使的正使着实是个蠢材,真本事没多少,到是将国内一些女真贵戚的坏毛病学了个全,如今他已经打定主意,若此次能平安回国,不管这个家伙身后站着谁。必定要将他的脑袋拿下来当酒壶,但现在嘛,却不得不给这个家伙收拾烂摊子,看着旁边大秦上下都是怒目而视的样子,嘴上说地虽是大义凛然,但心里却已经发苦的厉害。
李玄瑾在旁边听了多时,这时却是冷笑道:“带甲百万?却也没见能跨过潼关一步,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……”
说到这里。声音却是高昂了许多。“父皇,这些蛮夷之辈不懂礼数。一味狂妄,更兼扰我论才大典,还在父皇面前如此放肆无礼,罪在不赦,儿臣请斩来使,与金国绝,儿臣愿为监斩官。”
李玄瑾话音未落,立时便有人附和道:“此辈确实当斩,金国使臣入我大秦,便应守我大秦礼仪,视皇上如金主无异,但却此般作为,实难与大国使臣身份相和,臣请先斩来使,再遣使去问